顾泽洗完了碗,又去玄关换下运动鞋,走进客厅的时候,看到初初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靠垫,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
她头发半扎着,有一小半散落在肩头,而即便是穿着厚厚的毛衣,她的肩膀看起来仍旧单薄得过分,整个人比他上次见到的时候瘦了不少reads;。
顾泽从房间了拿了毯子出来,走到沙发边要帮初初裹上。
她原本注意力就不在电视节目上,感觉顾泽靠近,下意识便偏过身子躲了一下。
顾泽的手僵在原处,抓着薄毯的手指攥了攥,复又松开:“你可以跟我生气,但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初初抿抿唇,将垫子扔到一边,伸手接过毛毯,轻声说:“谢谢。”
说完便将自己裹得严实,转过头继续看电视。
一时间客厅里只有电视节目中主持人夸张的笑声。
顾泽愣了片刻。
他从未见过这样客气的初初,哪怕是在她刚“出现”的时候。
当初她一点没有以女朋友自居,但总是很大方地直视他,目光灼灼,眼有笑意。那时候他想着,这个姑娘真像一颗星,明亮又美好。
但这样的明亮却在今夜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他心中酸涩,又怕初初再躲着他,于是挑了个同她有些距离的地方坐下,刚要开口,却发现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沙发另一端的地面上还有着什么东西,只不过有大半藏在了沙发后面,且背着光,他方才竟没有发现。
而那东西的形状有些眼熟。
顾泽霍然起身,绕过了沙发,才发现正如他所想,巨大的行李箱躺在地上,此时正打开着,箱内放了衣服,数量不多,叠得也并不整齐。可以想见,收拾这些的人大约有些急迫,还没来得及将这些都整理好。
因顾泽的动作,初初终于将视线放到了他身上,而后转至箱子,漠然开口道:“我听j一hn说我在沉云区还有栋房子,那里空气好,适合养身体,所以打算搬去住一阵子。”
一时间,顾泽只觉得自己像被搁在冷水里,心一阵阵得凉,又隐隐透着疼痛。他想过初初会生气,甚至会同他吵架,却从未想过她其实已经打算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他三两步走到初初身边,紧挨着她坐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她说:“初初,嫌疑犯尚有权利抗辩,我们谈谈。”
女生并未如他想象中一样避他而不及地挪开,反而转过头,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才问道:“谈什么?”
顾泽见初初肩头的毯子有些滑落,下意识先帮她裹紧,才叹了口气,道:“我并不知道你生了病,我以为你拍戏还没有结束,后来林姐又说——”
“顾泽,”初初打断他,说:“他们都不是机器。无论是林姐,还是j一hn,他们都不是我说了一句话,就会无条件遵从的机器。如果你肯花时间多问几句,多关心一下我,哪怕只是问问我身体如何,他们都不会再瞒着你。可是,你有吗?”
顾泽锁着眉头,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初初又道:“我嘴上说着为了不耽误你工作才不告诉你,其实也并没有那么高尚。实际上,我心里还是希望你能知道的,我住院的时候,也曾期望你像当初一样,招呼都不打就出现在我面前,呵斥我:沈初初,你怎么又生病了?!顾泽,我确实这样盼望过,可那时候你又在哪?”
顾泽握住初初的手:“初初,对不起。”
他的力道有些大,初初被抓得生疼,却没把手抽回来,只说:“这句话最没意思。”
她的语气太过平静,顾泽却似乎难以承受,低下了头,苦涩地说:“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法解释,因为我确实做错了,初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