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关。”侍卫听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有添油加醋,不过他的意思很明显,江湖人现在只想入关,入关之后受到蛊惑,做什么都有可能。
篝火附近的喧闹声突然抬高,那些江湖人喝足了酒,非得闹得事情出来才肯休息。
“走吧,没什么可看的了。”王坚火道,与侍卫们簇拥着皇帝向官道走去。
临走前,东海王向篝火望了一眼,那里没准有他认识的江湖豪客,他摇摇头,仍觉得这些人难成大事。
一行人回到军营里,天已经快要亮了,此次私访无惊无险,王赫与众侍卫总算松了口气,一直等在帐篷里的张有才几乎要瘫倒,泥鳅倒是没那么多忧虑,躺在皇帝的床上呼呼大睡。
韩孺子全无睡意,解下披风,来回走了几圈,停在王坚火面前,问道:“朕封你为右巡御史……”
王坚火摇头,“官太大,职责太多,草民反而不能专心帮助城外的流民。”
韩孺子略一寻思,“那就是河南郡御史,瞿子晰仍然随朕出征。”
王坚火仍然摇头,“君子不夺人之美,而且草民不懂官场规矩,需要一些教导,瞿先生是天下闻名的大儒,草民一直想要结交,甘愿在他手下当一名副御史。”
“有副御史之职吗?”韩孺子问。
东海王笑道:“陛下说有就有,临时官职,什么名目都可以。”
“好吧,朕会吩咐瞿先生,让他给你自由,专心查案、救济流民。”
“查案?查什么案?”王坚火疑惑地问。
“在城外看到、听到的那些,都是洛阳官商枉法的线索。”
王坚火抱拳,正色道:“有一句话,草民必须问个清楚。”
“请说。”
“陛下是要查案,还是要救济流民?”
“两件事不能一起做吗?”
“陛下若是留在洛阳亲自监督,两件事或许能够同时进行,可陛下马上就要离开……”
“朕可以多留两天。”韩孺子觉得洛阳的事情更重要。
“嗯,然后呢?顺藤摸瓜,将洛阳官商一网打尽?谁来放粮?谁来送行?谁来劝农?陛下可以将洛阳官员全换一遍,那至少也是一个月甚至几个月的事情,至于商户,经此一查,必然人心惶惶,陛下以后再提出开放私仓,谁敢响应?”
韩孺子哑口无言,东海王替皇帝说道:“那就这么放任不管,假装一切都不存在?”
“事有轻重缓急,众多流民嗷嗷待哺,今后还将有更多人涌来,放粮之事更急,非得借助官私力量,才能妥善解决。在此期间,不妨让官商占些便宜,最大的危机发生在入秋收粮之后,陛下还有时间加以纠正。”
“那些江湖人,总不能让他们再度入关吧?”又是东海王发问,他担心那些人会牵连到谭家。
“陛下担心江湖人会夺取京城吗?如果不是太担心,草民建议不要打草惊蛇。”
中司监刘介走进来,看到帐篷里的人,不由得吃了一惊,尤其是看到丑王也在,更加意外,很快恢复镇定,上前道:“陛下,大将军那边送信,前锋将士已经出发,陛下随时可以起驾。”
“召集群臣与洛阳官员,朝会之后起驾。”韩孺子说。
刘介退下,临出帐篷时,又看了丑王一眼。
“陛下若以流民为重,就请暂忍一时,不要让洛阳生疑。”王坚火最后一次劝道。
“朕有分寸。”
皇权是天下利器,韩孺子已经操持其柄,能够简单地挥舞几圈,的确威力强大,可是想要发挥全部威力,他还得学习更多样、更复杂的技巧。
这次朝会规模盛大,参加者达到百余人,仍由刘择芹主持,尽量简短,因为皇帝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