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仪早起便禀过王氏自己要上那孤峰去替亡去的孟澹念上几卷经书的事情,王氏自己到了寺中,又遇到个能凑趣的人,心那里还能收到那枯燥乏味的经书里去,听蒋仪这样说自是求之不得。
蒋仪带了福春,又叫福春裹了一块小毡,若那大殿中寒冷,自己也可用来遮寒。
她脚程好,从这相国寺爬到武陵绝顶,也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自绝顶庙宇后面绕下去,有条小路,一直走了约一里路才到崖边,崖下已是万丈深渊,两条铁索上搭着木板,对面就是那孤峰上的小寺院。
蒋仪踏上浮桥,福春却在后面蹲下道:“姑娘,奴婢就在这里等着你,你念完了快些回来。”
蒋仪回头道:“这里天寒地冷,你如今是走热了不觉得,一会儿凉下来冻死你,快随我来。”
福春半闭着眼踏上浮桥,也不敢往下张望,直叫蒋仪拖着过了这浮桥,瘫倒在地上喘粗气道:“那下头深不见底,真是可怕。”
蒋仪一笑,径自进了寺院,这里面却是十分朴素简单的一个小院落,正殿供着佛祖,偏殿供着地藏菩萨,另一边大约是主持僧人的起居处。
蒋仪分别拜过了,自己到地藏殿颂经堂里跪正,翻出经文念了起来。她念的熟识,念完一部全本也至少要一个时辰。待她念完一卷,算算此时仍未到午饭时节,便又重翻开来念了一部。待她念完两部经,便有小沙弥送了斋饭来,她在左边那起居室里吃过,出来见天阴阴的似要飘下雪来,心里便有些打鼓,又思及此时胡氏正在与王氏谈天,自己去了混身不自在,望了会远方,见虽此处阴着远处却还透着亮意,想必飘一会儿也就停了,便对福春道:“你仍在那起居室呆着去,我既来了,索性多念几卷回向了咱们再走。”
福春那里肯,笑道:“姑娘在里边念经,我只在这里守着便行。”
蒋仪复又进了颂经堂,重启了地藏经,又念了起来。
她念到下卷时,听得外在似有人言步声,大约是有人进了经堂,蒋仪也浑不在意,仍是沉声稳言将那卷经念完。合掌默念回向文毕,拾脚拜了菩萨转身方要走,就见临窗负手站着一人,他披一件裘皮罗汉衣,正自望着窗外。
既然束发带冠,必不是僧人,只是这男客想必进来也有许久,怎的到此时还不离开,福春又在何处?蒋仪这样思索着,却也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那人。
那人转过身来,扬了扬手,蒋仪大惊,跪拜道:“小女不知中丞大人在此。”
陆钦州指指窗外道:“今日倒下了一场好雪。”
蒋仪记得自己方才进颂经堂时,还不过零星飘着些雪沫子,怎么这会子就下大了。她也到窗边一望,见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里连对面的屋子都看不清楚,院中许多护卫站在廊下,有人走过的地方印出深深的脚印来。
陆钦州伸手虚指,蒋仪便依他出了地藏殿,外间李德立撑了伞来,陆钦州将伞给了蒋仪,自己先下台阶到了对面屋子。蒋仪随后也跟了进来,李德立收了伞躬身道:“九公在内间等着,蒋姑娘快进去吧。”
蒋仪进屋四顾一番,见福春坐在一个角落里,怀中也换着个手炉,见她看向自己忙端起手炉嘻嘻笑着。
蒋仪掀帘进了内屋,一股热气喷过来。她念经时坐着不动本就寒气凝了血肉了,此时这样温暖,不禁便要打出喷嚏来,对着陆钦州她自然不敢无状,忙转身掩了鼻子悄悄打了一下,这才觉得周身松动了融入了这融融暖意中。
陆钦州已脱了罗汉衣,身披大氅盘腿坐在一张火炕上,手边一只炕桌上摆着些茶与干果,想必是方才小沙弥们预备下的。这屋子背后就是悬崖,后墙上开张窗子,此时闭着窗扇。
蒋仪欲要到下首拣张椅子坐了,就见陆钦州指着炕桌另一侧道:“这里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