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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转世,马上就要坐了江山。他心头发急,干脆拉了一泡屎在裤子里,然后大哭大闹。

    看押他的教徒嫌他腌臜,开门给他送了裤子让他自己换上。他却趁其不备,把脱下的脏裤子砸在对方脸上,光腚就跑。大家都没防范,等他冲出院子才反应过来去追。陈金龙慌不择路,尽朝僻静小道逃命。越跑越高,竟到了一座山上。眼看后面人呐喊直追,他豁出去往山崖下面看似一处稍微平潭的草坪跳下。谁知那草坪表面松软,下面中空,尽是些大石块。陈金龙一条之下,双脚顿时断掉。

    跑也没跑成,又被抓了回去。他的最后记忆就是那天被抓回,一顿好打,筋折骨断。那个被自己扔了大粪裤子的教徒一怒之下,把那条裤子全部摁在自己脸上。闻着一阵恶臭,陈金龙打着恶心,忽然间什么都不知道。等醒来时,已经是今日。

    陈文锦听得又痛又怒。他先前只说是报应,宁家儿子疯掉,自己儿子也疯掉。谁知儿子还吃了这么多苦,现在又成了废人。一股阴毒的仇恨重新熊熊燃起。

    可是以他的能力,哪有资格找摩尼教报仇?只能凭空捏拳咬牙切齿,忽然想起儿子刚才的诉说,立刻问道:“你说绑你的那人,在张顺船上被你借了二十五贯钱?”

    “是,若是孩儿知道他们都是反贼,打死都不敢上船啊!”陈金龙一天的嚎啕痛哭,说起往事,又继续哭闹。

    “嗯,我知道了!”

    陈文锦静静思考此事,越想越觉得蹊跷。为什么单单是自家找宁泽麻烦那天出了事?出事又偏偏实在船上,贼子下棋,儿子却被张顺引上了船。这不是贼船是什么?第二天儿子不见,那宁泽却从此跟那帮船工们好得如同穿一条裤子。

    又是自己报案,知县王炳林头一回还拿了张顺等人来问话掌嘴,从此却没了下文。后来自己同宁家打官司,王炳林却一味袒护宁家,更把自己从此坐了冷板凳再也无法翻身。

    这一定是个圈套!陈文锦细细回想,断定如此。

    那么说,知县相公跟那宁泽c张顺乃是一伙。陈文锦阴测测笑了起来。

    “来旺,来旺!”

    “在,老爷有何吩咐?”来旺及时出现在他面前。

    陈文锦沉思一会儿:“去取笔墨来。”

    来旺取了笔墨放在他面前,陈文锦提笔疾书,唰唰写了一封信。他把信装进信封,仔细全部粘好,又拿出火漆,在信封连头都用火漆仔细封住。再回到内间,一会儿取出几张关子,连同信封一起交到来旺儿手里。

    “这封信和这些关子,你立刻拿着去唐州府,找兵曹颜大人,只说陈某拜访他。请他务必亲自拆信观看,钱也全交给颜大人。

    来旺儿点头,急忙收拾去了。

    “爹,你这是要弄啥?”陈金龙看着一切,不解地问。

    “哼哼,我儿受了恁大罪过,不帮你报了这仇,我也枉称是你爹了!”

    陈文锦也不冲动,一直忍到十月二十三这天,估么着来旺儿已经找到了人,才整理衣裳,施施然来到县衙。

    县衙里的人早就习惯了没有陈文锦的日子,骤然见他这么早就来,还真是有些诧异。只是他面色轻松,一脸的气派,仿佛回到了几个月之前,还没被知县相公冷落时的神情。

    官场上的人敏感,大家见他浑无之前丧家犬般神态,心里便开始转起来,一个个很自然地上前唱喏招呼:“押司来了!今天起色恁好,过来坐坐?”全都忘记昨天之前还是唯恐避之不及,今天就亲热得如同从没发生过。

    这些官场老套,陈文锦早就见惯,面皮上和众人和气寒暄,心里却暗暗冷笑,等老子撵走了这个,奉承好新上司,再拿你们开销。

    走到签押房,他谦和老实地站在外面,请承局进去通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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