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亲王染病的消息是半个月后传出来的,当然,对外说的是旧疾渐成沉疴,实际上,京中贵族私底下已经传遍了,是染上的花柳病。至于一个堂堂皇子,怎么会得了这样难以启齿的毛病,那就不可说了。
皇上自然是震怒无比,太医院上上下下都倒了霉,就连木雪衣都没辙,罚了三个月俸。
庆亲王的事乐妤心知肚明,开始着手准备让司马恪抽身离开,要知道庆亲王一旦死了,他身边的人势必会被清洗一遍,像司马恪,葛文山这样的肯定在劫难逃。
宋家那边是有些怀疑的,刚刚封了王,转瞬就快死了,哪有这样巧合的事?可他们也没怀疑到皇帝身上,毕竟没动机啊,好端端的害死自己儿子做什么?
宋家世代公卿,本家大宅就在最繁华清贵的地段,前后五进的大宅,巍峨华丽,并不比王侯府邸稍逊。只是往日宾客来往热闹的盛况此时显得有些凄冷,就连奴从都是缩着肩驼着背脊,恨不得隐身以免被主子们拿来出气。
前院豫国公的书房里此刻人却不少,府里正经的爷们基本上都到齐了,却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豫国公这半个月像是老了十岁,发鬓已经霜色参半,脸上原本保养得红润光泽的皮肤也都疲惫地耸拉了下来。
宋大老爷性子急躁,受不了屋里的气氛,腾地站起来,咬牙切齿嚷道:“依我看,一定是端王干的!如今皇上越发宠幸他,咱们庆亲王东山再起,对他的威胁最大,他怎能容庆亲王?!”
豫国公脸上的皱纹似是又深了两道,却皱着眉没有说话。
宋二老爷却冷笑一声道:“那倒也未必,对庆亲王欲除之而后快的可不止端王一个。”
宋大老爷眼睛一瞪,“你什么意思?”
宋二老爷瞟了兄长一眼,慢悠悠地说到道:“之前皇上迟迟不肯册封庆亲王,纯王可是蠢蠢欲动得很。他娶了五丫头,庆亲王又没了指望,打量着我们宋家要投靠他呢。结果庆亲王风风光光封了王,他会不急?”
宋家内里也不是铁板一块,宋皇后在时与嫡兄宋二老爷最是亲厚,他自然是支持庆亲王的;而宋大老爷却是宠妾所生,向来和宋二老爷就是水火不容,他也有自己的盘算,就转而支持了纯王。
宋大老爷脸色铁青,想到庆亲王死了又得意起来:“荒谬!纯王至孝仁厚,岂会做这点等事?况且庆亲王如今已经不在了,咱家也就和纯王关系最近了,难不成你还想去舔端王的腚?!”
两人各有支持者,顿时七嘴八舌地争辩起来,争辩出了火,便开始互相谩骂,人身攻击,场面顿时就乱糟糟起来。
豫国公听得心烦极了,没好气地将檀木大书案上一只通体洁白轻薄如纸浅绘山水的甜白釉茶盏狠狠掼在地上,昂贵的茶盏碎得清脆无比,茶水溅了一地,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豫国公淡淡地道:“要吵出去吵!”
宋二老爷不易察觉地撇了撇嘴,眼底阴沉一闪而过。他是嫡出,父亲却迟迟不肯请立他为世子,更别提爵位传承,难不成还想立老大这个低贱的庶出?如今庆亲王也死了,他思及此处,心情更是糟糕透顶。
豫国公眸光暗淡,如今宋家形势不妙,皇后没了,连庆亲王也没了,宋家还有什么?也只余下一个纯王勉强能称之为一个阵营了,不管纯王成不成器,不管庆亲王是不是纯王所害,他们都没有选择。
他长叹一声,连挺直的背脊都弯了下来,颓然地挥挥手,“老大,你去给纯王传个信,就说你母亲身子不适,让五丫头回来瞧瞧。”
宋大老爷大喜,连声应道:“是,父亲。”
宋二老爷惊怒,腾地站起身,“父亲!”
豫国公摆摆手,“别说了,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这场夺嫡宋家根本已经不能抽身,这个时候不下注,就只能等新帝上位被清算了。庆亲王自是最好的选择,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