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过往的记忆中醒来,浣沙,不应是落尘睁开眼,天空已大亮。她恍然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见她和宇文楚天曾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段她尽了全力还无法企及的幻想。
她真希望这就是一场梦,梦醒后,她还是兰浣沙,宇文楚天还是瑄国的泞王,与她只是从未相识的陌生人。至少这样她还可以爱他,哪怕是在心里暗暗地喜欢也好。可惜,这世间有太多事不遂人愿,现在她就连把爱放在心底都是一种罪孽。
她也终于懂了宇文楚天为什么不想再提过往,为什么宁愿以陌生人的身份与她遥遥相望,也不愿告诉她真相。因为这是她想要的:再相见时,她想与他是陌生人。
可这句话,他理解的并不通透,她如此说,是因为不想再做他的妹妹,她想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去毫无顾忌地爱他,念他。当然,他理解的是否通透并不重要,这一个月,她确实毫无顾忌地爱过他,念过他,她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至于今后,他们还是兄妹,这终归是事实,无可改变。
坐起身,落尘看见坐在床边的兰夫人一脸忧心忡忡,许久才反应过来,勉强笑了笑,“娘,你不用担心我,我身子无碍,只不过昨晚做了个长长的梦,梦见了所有我忘记的事。”
兰夫人偷偷转过脸去抹眼泪,欲言又止,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猛然想起孟漫送她回来时说过的话,顿觉眼前一片模糊。“娘,是不是宇文楚天出事了?!他是不是……”
“不是他。”兰夫人用力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像是怕她承受不住一样,“沙儿,你,你的命怎么这么苦!”
“发生了什么事?”她深深吸气,悬着的心放下了,只要宇文楚天没事就好。
“是萧潜。”
她的心再次陡然下沉。“萧潜?他怎么了?”
“萧潜他……他收到家书,得知你愿意嫁给他,便急匆匆赶回。”
如果娘亲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般沉重,如果娘亲的脸上不是挂满未干的泪水,落尘或许还会感激上天垂怜她一次,在她最需要萧潜的时候,让他回到她身边。可是,那沉甸甸的一句“你的命怎么这么苦”,让她彻底对这从不垂怜她的上天死心了。
她呆坐在床榻上怔了许久,才木然问。“然后呢?”
“他在山涧遇了埋伏……死于乱箭之下。”兰夫人刚刚说完,便已泣不成声。
浣沙眨眨眼睛,眼睛干涩得发疼,仿佛眼泪已经在梦中哭得干涸了。
“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他就不会回来,他就不会遭遇埋伏,都是我害了他……”
“不,沙儿。”兰夫人抱住失魂般呓语的她,“这不是你的错!有人处心积虑想要他的命,就算没有这场婚事,他也逃不过。”
“……”
是有人处心积虑要他死?是谁?宇文楚天么,他分明答应过她的,他忘了吗?还是这一次,他已无能为力?
“娘,萧潜在哪?我想去看看他。”
“他刚刚进邺城,在东城门。你还是别去了,看了只会更难过。”
“不,他为我回来的,我怎么能不去迎接。”她道,“娘,帮我找件最好看的衣衫,我要去见他!”
兰夫人看她神色坚决,只得点点头,“好,娘陪你去!”
车马疾驰中,落尘到了城门前,只见城楼上的将士高举□□长跪不起,长街上所有百姓都在默然而立,静得能听见遥远而沉痛的低泣声。
有人高举□□,大吼:“我们要为少将军报仇。”
“报仇!报仇!”
巨大的吼声在天地间轰鸣震颤,萧潜再也听不见了。
落尘一步步走到城门前,她终于看见萧潜了,这一次他不是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