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这人,杨承祖是认识的,否则他又不是疯子,哪有拦着人不让进的道理,实在是这货实在恶心。来人名叫焦榕,是本地县令张嘉印手下,户房的经承,也就是说,他是个实打实的经制吏。衙门六房之内,为首者为经承,副手称管年,整个户房以焦榕为尊,焦家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三代,流水的县尊,铁打的吏员,在衙门里正经算个角。
除了这个身份,他另外一个身份,就是本地锦衣千户李雄的内兄。他的妹子,做了李雄李千户的填房。别看焦榕自己生的獐头鼠目,可是他妹子是个五官周正的美人。虽说只是填房,那也是正室,而且人家还生了儿子,地位自然不低。
前文已经说过,滑县是个小地方,在这地方,锦衣卫的一个机构就是一小旗所,从七品武官就够了。一个锦衣正五品千户,绝对算是个大块头。
不过锦衣卫是个管理混乱的机构,其成员复杂程度,不是其中人士,难以想象。简单举个例子,在另一个时空里,正德的后任,嘉靖皇帝登基后做的一件事,就是为了节约开支,裁撤了锦衣卫冗员二十三万。没错,就是二十三万。然后嘉靖爷又安排进去二十几万人,谁还没有点三亲两厚不是?
当然,李雄不是被裁撤的那种冗员,但其本人也是挂职千户,不理事。也就是说,他只拿饷,不干活,也管不到杨承祖头上。不过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千户,还是祖传锦衣,并且与杨大兴还是换过贴的结拜兄弟。杨承祖见了他,也得规矩磕头,喊一声伯父大人。焦榕既是他的舅子,在杨承祖面前拿大,也不是论不着。
要是单纯为这,杨承祖犯不上跟他较劲。宰相门前七品官,千户加大爷的大舅子,跟个小旗抖威风,又是一个系统之内,有什么大不了的?忍不了这个,那还做个什么官啊。可问题在于,焦榕好死不死,居然打上了杨承祖后娘柳氏的主意,在杨承祖患病期间,居然打发了媒人上门提亲。
焦榕的算盘打的很响,这柳氏不但眉眼周正,身段婀娜,眼下也才三十出头,正是女人的好岁数,到手之后,着实有几年享受。这且不说,杨家人丁单薄,杨承祖又在病中,只要柳氏愿意,完全可以从杨家带一大笔产业当嫁妆。到时候就是人财两得的好事,自己可是稳赚不赔。
这位后母柳氏是个厚道人,冲她在危难之际没扔下便宜儿子跑路,反倒伺候这个儿子汤药就能知道,这人的品行没的说。因此那媒人就被柳氏赶了出去,只是这位妇人性格也着实懦弱了些,为了这个事,总觉得是自己名声不好,招来了别人惦记,等杨承祖病好之后,差点就上了吊。
就冲这个,杨承祖活劈了焦榕的心都有,见他能有好脸就怪了。可是这焦榕不愧是在场面上打滚的主,深知能屈能伸的道理,任杨承祖怎么发作,他也丝毫不怒,反倒是尽赔小心。
“小爷,上次那事,是我老焦自己猪油蒙心,外加几个混蛋在里面挑唆。等这个事过去,改日我亲自上门给您赔礼道歉,给老夫人磕头行不行?眼下救人要紧,可不能置气,要是咱们张县尊有个好歹,这事就不好办了。”
“张嘉印被人架了票?”杨承祖这时也听明白他的来意,眉头一皱“这事你找我干什么?你们衙门口有衙役三班呢,这事找他们啊。我们锦衣卫不管这事,要不然,您找我李伯父给我发个手令,哪怕是个条呢,我见条就办。”
他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一条,滚粗,这事不归爷管。这也不怪他翻脸,锦衣卫的职权里虽然有缉拿不法一条,不过总归谁算不法这种事,可操作性是很大的。反正保卫知县安全,不在他们职权范围内。就算滑县令被人大卸八块,跟他有个毛球关系?上面有的是大个顶着,自己管的着么。
焦榕却是脸皱成了一团,“我的小爷,话不是这么个说法啊。衙门口这几头蒜什么意思,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