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着这几日阴雨连绵,大好的夏日艳阳不见,只觉得愈发反常。一个唤作灵璧的新丫头反而与她们不大一样,她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瞳孔的颜色是极浓重的紫色,紫的发黑,仿佛藏了毒一般。但是,灵璧倒是喜欢在暮烟身边转悠,很是关心紫瑛的起居饮食,算得上是目前裕华园这里最好的丫鬟了。
紫瑛因为许相卿之死,被禁足在裕华园之中,很少过去正厅,也没有见到夏老爷和夫人。于是,裕华园那些见风使舵的婆妇,猜想着紫瑛这回定是又失*了,借机扣了裕华园的用度,少菜缺汤,连日例的一份果蔬都吞了。暮烟虽是很生气,但性子却过于沉稳,便也不曾与那些婆子理论,倒是灵璧占着年轻一些,也不怕那些婆子碎念,硬是出头,把事儿挑了出来,这才要了一份果蔬回来。
正是晌午,用膳过后,紫瑛懒懒地靠在竹椅上,看窗外的雨如千军万马,纷沓而至,心思却极沉郁。虽是摆了满满一盘的鲜荔枝在手边,却毫无食欲。她念及的还是七夕那*的事儿,许相卿终究是没有熬过去,死了,听说死前还一直用那被熏得干哑如枯井般的声音叨叨着自己色胆包天,罪不可赦,极其诡异,却也是他唯一留下的遗言。故而,许府也不愿多等时日,发丧的日期定得很急。
紫瑛很想亲自去送一程,虽然许相卿生前的作为令人鄙夷,但终究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又死在了紫瑛的跟前,紫瑛自己也很难说清,他的死到底是不是和自己无关。紫瑛烦躁地拂了拂袖,余光瞥见一直躲在门后的灵璧,遂招手唤她过来。
灵璧年纪轻轻的,却总喜欢穿黑纱黑绸黑缎的衣服,虽看起来略显成熟,但也多了几分神秘的韵致。尤其是她那一双红唇,仿佛渗出鲜血抹红的一般,十分冶艳。然而,紫瑛总觉得灵璧哪里不对,好像一朵红罂粟,静谧而妖异。
灵璧走到紫瑛身边,皱着细细长长的眉,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今日的荔枝不新鲜啊,小姐一颗也没动。一定又是那些婆子动了手脚,真可恶,这些荔枝可是长轩家的大公子特意命人送来的呢。”
紫瑛闻言,稍稍一侧目,凝视着已然剥了壳后晶莹滑润的荔枝,道,“长轩澈?”
“嗯,大公子说,老爷如今把小姐拘在家中也是无奈之举,毕竟许家的地位不一般,虽说小姐原也没什么错,但还是请小姐宽心静养在家中为好。大公子还说,怕小姐闲来无事,便送这些荔枝来当个零嘴了。”灵璧边说边笑着,又取了一枚荔枝,仔细去了核,用银叉子取了荔枝肉,送到紫瑛唇边,紫瑛也不好意思拒了,便吃下了。
灵璧遂笑得心满意足,又道,“其实长轩公子的确很体贴,不过,却也不一定是最体贴之人。灵璧还识得一人,他从前喜欢一个姑娘,喜欢了很久,后来有些缘故分开了。他就拼命的到处去寻找那位姑娘,好不容易寻到了,特别想陪在这姑娘身边,可是又因为族中有人叛乱,不得不回去处理。他当心这位姑娘没人照顾,便派了自己身边的灵*前去照顾,还四处拖朋友照料她。小姐你说,这个人算不算最体贴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