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杀去了程家胡同的汪府,对,就是汪孚林家。原来,李如松这次把上一科状元沈懋学的侄儿,曾经在辽东颇有功绩,考中武举人后又去辽东从军的沈有容带回来了。李如松一行人去兵部的时候,沈有容去了汪府,后来李如松也带着一大帮人去了,听说汪孚林从都察院回去之后看到那么多人差点傻眼。”
“听说二十多号人在汪家白吃白喝,汪孚林一气之下把李如松灌了个半死,大清早的,人家才看到李家这些人从汪家出来。”
对于这样一个消息,朱翊钧立时心情转好。他忍不住在乾清宫中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兴高采烈地说:“朕到底没看错人!这个汪孚林不但百战百胜,而且到底人脉深厚,就连李成梁父子明明被他狠狠敲打过,竟然也不得不服软输诚!”
尽管张宏私底下隐隐约约有点猜测汪孚林和皇帝的关系,但此时朱翊钧竟然直截了当地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他在惊讶的同时,却也不免为小皇帝的判断捏了一把汗。李如松应该是去找汪孚林以叙旧情的形式打探消息而已,皇上您哪只眼睛就看到人家服软输诚了?尽管他着实怀疑是谁为朱翊钧去笼络汪孚林的,此时此刻却知道不能让小皇帝知道自己很在乎这个,当即笑着附和朱翊钧,等这个话题稍稍告一段落时,他才仿若不经意地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最近时气不好,内书堂掌司陈矩,文书房掌房田义都病了,双林公的意思,是再挑几个人上来,皇上意下如何?”
朱翊钧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就沉了下来。他完全没有想到陈矩和田义两个人全都觉得情势莫测,因此打了退堂鼓,而是觉得这节骨眼上田义病得实在不是时候,竟然让他断了和汪孚林联系的渠道。因此,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想到张宏素来比冯保更加亲近,就干脆把田义当初奉自己之命去联络汪孚林,以及汪孚林对辽东之事的劝说和判断等等都一一说了。
见张宏似乎有些错愕,他不禁不大好意思地说:“朕不是瞒着张伴伴,实在是要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做这事,朕不敢让你知道”
对于小皇帝后头那听似入情入理的解释,张宏已经没什么心思听了。他很想告诉这位已经成年,可权谋手段却不过刚起步的天子,汪孚林这小滑头不是那么好笼络的。他与汪孚林也不过是互利互惠,可他是什么人,形同次辅的司礼监第二位秉笔,却还不敢说笼络这小子呢。想当初他被张鲸算计那一次,若非汪孚林出谋划策,一锤定音,说不定眼下是什么见鬼的结果。
也正因为如此,汪孚林那所谓辽东之事的劝谏和判断,看着仿佛处处为小皇帝着想,可其实难道不是为了他自己扬名?更何况,汪孚林事先才从他这里打探过,小皇帝对于辽东之事是个什么态度,这完完全全是有的放矢,这小子根本就是为了邀宠!
能够说服张居正,又让小皇帝满意,这哪里是妥帖,这是预谋深远!
“张伴伴,张伴伴?”
张宏心里飞地思量,但当听到小皇帝连声叫自己,他还是立刻回过神来,故作轻松地说道:“皇上到底已经亲政了,知道如何掘贤良。汪孚林”
打算斟酌一下语句,提醒皇帝汪孚林不大好控制,可张宏绞尽脑汁,竟现自己除了说汪孚林这家伙会惹事,余下的找不出半点错处。政绩功勋,汪孚林都有,而且还不错,人缘当然算不上好,毕竟这小子早就被人归在张居正党羽一类了,但这有什么关系?如果汪孚林真的是意识到小皇帝已经亲政,张居正这个内阁辅则要交权,说不定要致仕回乡,于是早早就投靠了皇帝,那也并不值得为此诟病其人品。
要知道,汪孚林至今为止,并不曾毁谤旧主,从而在新主面前邀宠。
于是,张宏只能强笑道:“汪孚林确实是个很能干的人。”
朱翊钧在当初还是太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