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汪孚林现在正发狠想要为汪二娘揪出那些骗子报仇,非常需要一县之主的支持,可这种事还是要表现一下诚惶诚恐,不能爽快答应。于是,接下来宾主二人一个谦辞,一个力捧,到最后当房门再次被人推开,叶明月捧着一个食盒进来时,就只见书桌前后一大一小两个人在演戏似的来来回回打太极。大约是看到她进来,求贤若渴状的叶钧耀便重重咳嗽一声说:“你不要推辞了,本县很看好你,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汪孚林同样不希望这位极度可疑的叶小姐搅和了自己的好事,也立刻起身长揖:“既是县尊信赖,学生定当不负所望!”
这时候,叶明月方才笑吟吟地捧了食盒上前说道:“爹,张嫂听说是汪小相公喜欢,立刻又赶做了三十个。”
“好好,孚林你带回去,就当我送你的乔迁之礼。”叶钧耀话说出来才觉得不对,哪有用一盒汤圆就算贺了人家乔迁之礼的?
他正尴尬得无以复加,就只见女儿在放下食盒之后,继而又笑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单子,递到了他面前。他随眼一瞥,见上头是一套五经,两坛美酒,外加四色糕饼,几样时令菜蔬,一串红绳穿的乔迁喜钱,他顿时暗赞不愧是持家有方的女儿,连忙清了清嗓子道:“此外还有几样东西算是我小小心意,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汪孚林虽说看不见那张单子上写了些什么,可听叶县尊最后一句话,他也就明白了。可他却没觉得叶明月周到,反而觉得猫腻更大,要知道,之前叶小姐进门的时候,他可没提到乔迁之喜的事,人家一进一出又一进之间,却把礼物都被备办好了,哪来的消息?当他再三道谢之后,接了那食盒告辞离开的时候,眼角余光又往叶明月身上瞟了一眼。
迟早把你狐狸尾巴揪出来!还有这书房之中大变活人的秘密!
叶明月若无其事地看着汪孚林告辞离开,这才笑着对父亲说道:“爹上任这么久,总算招揽到一个真正的帮手。”
“你这怎么说话的?”叶钧耀登时为之气结,“李师爷身为举人,却特意从宁国府过来投奔我,还教导了你弟弟,难道他不算是帮手?”
“李师爷那是为了躲开家里逼婚,真要只有弟弟一个学生,他说不定早就撂挑子了。”叶明月却对父亲半点也不怵,轻轻眨了眨眼睛,“那些胥吏一个个奸似鬼,油似蛇,爹一味堂堂正正,怎么吃得消?汪小相公却不一样,智计百出,能帮上爹不少忙。”
“哼,我那是看他乃南明先生的族侄,这才照应照应他。”
叶钧耀绝不承认自己是想要汪孚林帮自己出主意甚至拿主意,他一心一意认为,他只是给汪孚林机会为自己拾遗补缺,那是赏识人才,知人善用!
叶明月知道父亲是什么性子,她扑哧一笑,也不再挤兑拆穿,当即收了那一碗已经冷了的汤团去厨房回锅。当她走到门口时,却只听身后飘来一句。
“明月,你以后少去那个衣香社,一群姑娘成天聚来聚去有什么意思?多管管你弟弟,否则你娘回头来信又该发火了。”
“爹,就是几家姊妹在一块说笑谈天,读书写字做做针线,打发时间而已,家里的事情我又没少管。”叶明月头也不回地这么回了一句,随即又笑道,“弟弟有李师爷,如今已经比从前强多了,日后还有两个同窗,他要是不想成天被罚,总会奋起直追的,比咱们一个劲强压约束他更有用。”
听到背后无话,知道父亲偃旗息鼓了,叶明月方才步履轻快地拿着碗往厨房而去。经过弟弟那书房的时候,她有意在门前稍稍停留片刻,听到里头李师爷还在侃侃而谈讲课,她抿嘴一笑,这才悄然走了。至于父亲说母亲来信发火,她丝毫没放在心上。
孕妇本来就是最爱发火的!更何况是到这种年纪又怀上一胎?弟弟如今有了李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