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实际参与考古施工的都是专业人员,我们的工作更有序,而且进度丝毫没有降低。同时,指挥部对暂时停工探方的保护工作也展开了。这个工作没有先例,也就没有可借鉴经验,完全是基于常年在沙漠工作的工程兵,对沙暴有可能造成的破坏的估计的前提下,临时设计的。这个思路的中心就是固沙,把基地和周围的沙,通过强硬手段固住。他们的手段很简单,看起来也可行,就是运来大量铁板,连成一片焊接起来,至少要让十余个探方和周围的沙,不会在沙暴来临时流动,然后在周围建起挡风墙。
这个计划最大的特点就是可行性极强。前期建立的吊装系统,不但可以为这个工程提供帮助,还可以跟覆盖地表的铁板焊在一起,形成地面和空中的双重固定,加强了这个系统的稳定性。
他们的工程没有影响我们的进度,毕竟还是以我们的工作为主。如果说有影响,那就是整个基地内噪音震天,空气中都弥漫着焊弧产生的刺鼻气味。
在这个复杂混乱的环境中,唯一感到轻松的就是那些材料学专家,因为目前的挖掘工作,都压缩集中到了一个探方,出土量骤减,使得那些材料学家们解脱了出来。现在甚至有时间来参观我们的工作。
工作繁重而紧张,不但是我们的工作,焊接铁板固沙的工作同样繁忙。夜间挖掘和固沙的工作停止了,运输材料和装卸设备的噪声,又吵得我们睡不好觉。考古队里每个人的状态都不好,脸色很差,特别是那些年龄偏大的人,给我的感觉就是弦绷得太紧,处在崩溃的边缘。
我的状态同样不好,最主要是晚上睡不好觉,脑袋总是昏昏沉沉的。一天晚饭后,我和宋贵龙队长一起从餐厅往回走,两个人的脚步都很沉。宋贵龙心事重重的对我说:“我最近总做噩梦,晚上根本睡不好,再这样下去怕是要顶不住了。”
我何尝不是如此,不过好在年轻,还能熬。我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宋贵龙,发现他两眼布满血丝,脸上泛出灰色,看来真的拼到了极限。年龄不饶人啊。“实在不行就休息两天,你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的。别太拼了。”我认真地劝了他一句。
这次谈话两天后,宋队长倒下了,被紧急送到大本营。也就是我签保密协议的那个军营。
因为伤病被送到大本营休息或治疗有过先例,算不上什么稀奇事。我也预料到最近的这种状态,我们中间迟早有人会顶不住。宋贵龙先崩溃了,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几天后,宋贵龙回来了,精神好了很多。萧国林跟他年纪相仿,见他恢复的不错,还羡慕的调侃他说:“明显是为了休息,上演的苦肉计。”
好在其他人都坚持了下来,没有因为伤病影响工程进度。
十二月中旬,我们的这个探方整理完毕了,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古遗址的片段。
这个探坑的深度已经接近二十米。从上往下全貌的看,三分之二青石地面,一根石柱矗立在青石地面上。在长方形探坑的一个窄边,散落着几段砖瓦残墙。其中有几道墙,可以依稀看出是房屋的屋墙,其中一面墙上,有一米多的豁口,那里应该是门。
在砖墙围起的区域里,出土了几件残破的陶器,从样式上来看,明显是生活用具,工艺粗糙。除此之外,在整个青石板铺成的类似于广场的地面上,就没有任何东西出土。对此,不但是我,就连周队长等人也没有表现出意外。毕竟在所有探方挖掘过程中,我接手主持的这个,是收获最小,最没希望出土大宗器物的一个。令人纠结的是,我主持的这个探方,最先掘下了挖出熟土层的一铲。这一铲改变这个探方的命运,也改变了我的命运。当然还有很多人的命运因此而改变了。
在这个探方的清理工作告一段落之后,考古队员们不约而同的来到探坑顶上,俯视这个古迹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