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本想说“麻烦相管家回去忆心阁看看二少爷回来了没”,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进肚里。她双眸一黯,淡淡道:“没有。相管家慢走。”
次日午后,琥珀把尹剑起的药材送来,还有相膳亲笔写的煎药事宜。
其实煎药这样的小事,只要吩咐瓷窑的女眷去做即可,可是晴天总觉得她既然答应了相膳好生照料尹剑起,还是亲力亲为比较好。再加上,她在瓷窑也无事可做,无事可做的时候总是会东想西想,所以不如让自己忙碌起来,何况只是每日里煎好三碗药,算不上辛苦。
这一日,她将煎好的汤药送到几人临时做工的处所。尹剑起正埋头翻查旧书,知道是晴天来了,只是抬了抬眼皮,不再搭理。
晴天之前见过他刻划茶杯的情形,知道他是个专心工作的人,于是识趣地将汤药放在案台,转身离去。
刚跨出门槛,尹子槐从身后叫住她。
“晴天。”他的表情拘促,双手也不知放在哪里的模样。
“大哥。”晴天明白,有些话可能已经在他心里翻来覆去了好几天。
“那个——”尹子槐微微侧了脸,道:“爹爹性子一向如此,做起工来六亲不认,晴天莫要介意。”
“怎么会?”晴天笑道:“晴天就是再不懂事,也不会与公公计较这些事情。”
他苦笑道:“晴天一向懂事,反倒是我们尹家的男人不懂事了。”
“大哥,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吧,晴天听着呢。”她近来似乎习惯了与尹子陌的唇枪舌战,再遇到尹子槐这般彬彬有礼的对话,好生别扭。
晴天的干脆给了尹子槐很大的勇气,他犹豫片刻,看着晴天的眼睛道:“晴天,抱歉了,抱歉了。”
虽然从尹子槐望向她躲闪、愧疚的眼神。她大概猜出他想说什么,不过当他直截了当地说出“抱歉了”三个字,她还是觉得心中不忍。她早就说过,他只是一个产生了故障的npc。她不会记恨他。
“大哥不要这么说……”
“不,让我说完,要不我的心里总是不舒服的。”他平静地打断她,仿佛这些话他已经演练了很多次:“自从娘亲去世后我想了很多,当我回忆起以往对瓷窑、对子陌、对你做的那些事情。懊悔不已。我也不知自己那时是怎么了,仿佛变了个人,总之就是觉得自己长久以来一直受到某种压迫,于是极力地想反抗、改变和占有。瓷窑爆炸,爹爹受伤,我觉得是个好机会,于是野心勃勃,先后赶走方乾和相贤这些我早就看不顺眼的人。其实我心里清楚,爹爹和娘亲对我担任大当家一事是存在疑虑的,否则。为何我跟在爹爹身后那么多年,他从来不许我一个位置?我心中憋着一口气,打算趁爹爹昏迷的时候,争取到瓷窑大当家和话事人的位置,巩固自个儿在瓷窑的地位。谁知,结果你也看到了,因为我,尹家失了会长一职,失了‘千峰翠色;,娘亲更是被当场气死。”
晴天有些听不下去了。她吸了吸鼻子,道:“大哥,其实这些事并不能全部怪到你的头上……”今年的会长选举上,尹家的青瓷并非不出色。而是皮家的白瓷太出色了。尹家失了“千峰翠色”,最根本原因还是高礼行心胸狭窄,公报私仇。尹程氏会当场丧命,与她长期以来的惮精竭虑、早已犹如一只惊弓之鸟一般大有关系。所以,这三件事,尹子槐虽然都有份参与。但若全部赖在他头上,也有失公允。
尹子槐不待她说完,接着道:“全是怪我。当初是我,一意孤行,执意用一套好汉杯出战选举,令尹家失了会长。当初是我,当众与高大人争执,令高大人动怒,摘下‘千峰翠色’,令尹家失了声誉。当初是我,输了仍不知悔改,把娘亲生生气死。全是因为我,才把尹家弄到今天这般田地。所以,第一个‘抱歉了’是我对尹家说的,第二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