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柳氏和其他几位娘子后,陈夫人微微缓口气。她办女学,更多的是要讲经明理,虽然学生是闺阁女子,但格局也不能只在后院那一亩三分地上。结果刚透了口风,镇上的娘子们虽说是十分热心,可每个人等门后透着那目的都是为了闺女以后能找好婆家。这个目的不能算是不正当,但陈夫人念了多年书,心情偏浪漫,如此功利的目的被那些娘子们毫不掩饰的表露出来,总令她有些不快。
此刻陈夫人坐久了,站起来走动一二,又问道:“瑞珠回来了吗?”
秋儿连忙道:“瑞珠姐姐怕菜凉了,便先去膳房了。”
陈夫人吩咐道:“等老爷回来就摆膳吧。”
书院与陈府相距很近,骑上驴子一来一去只需几刻钟。最近因陆晨山的问题,气的陈夫子好几顿也没吃好,这小子一向跳脱,原本还以为他转性了,没想到又出了状况。本来打算今天就在书院用过晚膳再回来,但陈夫子打发了小子让他回家用,陈夫子自然不会拂掉夫人的面子。
等饭食摆上桌,那红彤彤的麻婆豆腐让陈夫子想不关注都没办法。
“这不就是把那小子馋住的豆腐么!”陈夫子脸上不悦,“夫人要替他说情不必用此方法。”
陈夫人笑道:“多大年纪了,还和那些毛头小子计较。年轻的儿郎哪个不贪吃些,你也尝尝,这豆腐味儿不错,辣度适口,口感也滑嫩,正下饭呢。”
陈夫子虽闷闷不乐,但也给面子吃了一口。然后,表情就有些微妙了陈夫人笑而不语,他们这样的人家讲究食不言,吃饭就吃饭,不谈其他,倒是省心。又给陈夫子添了一碗炖豆腐,连汤汁带豆腐盛在白瓷碗中,还未入口,鸡汤的鲜味已经扑面而来。就着陈府厨子做的几样小菜,不知不觉,陈夫子吃完了两碗饭。
所谓吃人嘴短,虽然这菜不是陆晨山做的,但到底也是因为他才晓得有这样一个食铺,陈夫子的心情就更微妙了。
“能将寻常的豆腐做出如此味道,也算是不容易。”陈夫人浅笑道。
“乡野之味而已。”陈夫子品着茶,今天吃的有点多,等会儿得多走动一下,“就是尝个新鲜,明日可不能这样胡闹了。”
陈夫人见他嘴硬也不戳破,反正目的达到,陆晨山那事儿应该算揭过去了。反而应此事对夏君妍倒是起了几分好奇,陈夫人道:“要我说,这世上最难能可贵之物便是那‘新鲜’二字,当得起这二字的事物不说后无来者,至少也是前无古人的。以前在州府时,我也见过几位女师傅,虽是一身好手艺,但大多都年过四十。而做出这道菜的人,听那陆家郎君说,似乎还未到桃李年华,可见是个聪慧之人。”
“夫人既起了惜才之心,那就不妨去看看。正好夫人要办女学,若是收的得意门生,为夫也要来恭贺一二。”陈夫子随意道。
陈夫人瞧陈夫子那不以为然的模样,心中就有气,不由微挑柳眉。想当初她待字闺中之时,也是以才女闻名,后来嫁给了陈夫子,才女之名依旧,却更多的是因丈夫的学问而顺带夸她的。见陈夫人那有些气鼓鼓的模样,陈夫子也不劝,反而自得一笑:“到时候为夫当场做赋一篇送给夫人。”——读书人,就连调戏老婆的方法都这么别致。
虽然陈夫子还是瞧不上一乡野村姑,但听到夏君妍那“凄惨”的身世后,倒也有几分同情。凡是有些上进心的读书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思想早就被刻进骨子里了,陈夫子也不例外,便又多嘱咐了一句:“若是本性不坏,虽然是从乡野而来,夫人也可教她识得几个字。”
陈夫人点点头,她也正有此意。
陈府用晚膳的时候,夏君妍的食铺也提前打烊了。每到逢单的日子,夏老师便要开课啦。穿回古代,不替朝廷扫扫盲,教身边的人认认字,简直对不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