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疑问如同一块大石,沉沉压在心头。她没有忘记陆仪廷说的话,国师,是她的杀父仇人!她该对国师恨之入骨,又如何张得口叫他父亲!
那样一个人,为女帝效忠多年,手上沾满了鲜血,杀害的岂止是陆仪廷c周子敬,将他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可薇宁人单力薄,她不是他们的对手,无法扳倒女帝,也杀不了国师。眼下正是一个契机,郭宏回京,立储之事未决,朝中渐起异声,让她看清女帝的江山并不是那么稳固,待梁王入京奉都城会更加热闹。只盼越乱越好,薇宁要做的便是等待最好的时机,越接近女帝,她的机会越多。
只是这条路上变数太多,她没有想到自己最终会爱上萧颂,她欠他良多
管家娘子察觉到主子略有些不对,只当她是太过欢喜,笑着让大家伙散去,另嘱咐下来打赏仆佣,待给薇宁奉茶更衣时才发觉她身子略僵,似在轻轻发颤,一摸换下来的衣裳竟被汗打得湿透,心下有些诧异,问道:“大人,咱们府上看来得早些准备才是,毕竟是陛下亲自赐婚,需要采买”
没等她说完薇宁便道:“该准备什么你去买就是,我累了,想休息会儿,不叫人谁都不要进来。”
“是,大人。”
今日城南那家胭脂小铺早早关了门,老妪像有些不适,不时咳嗽几声,她看着房中那道人影,哑着声问:“你说要我回江南?”
“不错,不光是你,跟你有联系的,这奉都城里的各条线上的,全都回江南去!”
薇宁略有些烦躁,又重复了一遍。
老妪笑了,满脸的皱纹扯开来:“姑娘可知我在这儿守着这间铺子多少年了?”
“不知,可是我觉得如今已是回去的时候,守下去又能如何?义父曾交待过,要我一定善待诸位,他老人家当初只是有些执念放不下,才会要你们守在这儿,如今一切都已放下。”
她与这老妪只见过区区几面,为着义父才相互信赖,如今却多了些真情意。或许这些人都不简单,或多或少都有过辉煌的过去,可莫名的危机感使得薇宁不愿他们在暮年时遭受磨难,还是因着她的缘故。
老妪默然不语,似乎被她的话勾起过去的回忆,良久才道:“那金库呢?”
到底有没有金库还未可知,就算真有,钥匙在国师那里谁也拿不到,何必白白浪费精力。落叶归根,这些人多年不曾回过江南,是该放他们走了,至于奉都,留她一个与女帝国师周旋到底便好,这本就是她一个人的事。
想清这些,薇宁才回复些往日的坚定:“不用理会,那些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有人愿意为了这些阿堵物斗得死去活来,我只需看着便好。”
当下又与老妪商量了一番,才放心离去。
又过了几日,薇宁打点了些礼品,终于去了国师府,其间并没有人来三催四请,仿佛国师并未将认了个义女的事放在心上。可是她知道并非如此,若是没当回事,干嘛要金殿奏请,私下里认一下便可。
刚一到国师府,发现府中景物有了些变化。
自国师入住这片府第,从没刻意整理过景致,一切照着旧格局,别的权贵家中无不收拾得精致华美,他却任府中保持着入住时的凄冷景象。如今似乎想通了,府里收拾干净整洁,多了些盆栽景致,不时还有仆从往来,抬了许多新物件,薇宁来过几回,从没见过国师府有这般景象,一时有些发怔。
闻报出来迎她的还是天恒,他笑得那样和煦,似乎真把她当成了一家人,亲近了许多。
“叶妹妹,快些进去,师尊一直在等你。”
薇宁被他一声妹妹叫得有些怪异,扯出抹笑,自觉叫不出哥哥,便道:“有劳天恒公子。”
天恒并不意外她叫得客气,淡淡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