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太医很快就来了,他一进寝室见着了躺在床榻上的圣人,也不用窦淳吩咐,问安完便赶紧上前替圣人诊治。窦淳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等着严太医的诊治结果,吕福则是低垂着头候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严太医放下替圣人把脉的手,起身走到软榻前,对着窦淳说道:“禀殿下,圣人圣人怕是油尽灯枯了。”
“什么?!”窦淳猛瞪向严太医,厉声问道:“圣人的身子骨一向健壮,今儿个只不过晕了两次,如何就会油尽灯枯了?!”
“回殿下,这是因着圣人的体内似乎有两种毒,两毒的毒性相冲,加快损坏了圣人的身子。”严太医额冒冷汗,战战兢兢地说道。
“来人,去把顾太医尽快带来,再去太医署请出圣人的医案,不管谁阻拦,直接带到本宫面前!”窦淳听见圣人竟是中毒了,惊讶了一瞬,随即回过神来,连声嘱咐着。
医案即是记录着平日里顾太医为圣人把脉c问病c开方时的详细情形的卷宗,往日里存放在太医署里,若要调阅,必须持有圣人的手谕,及太常寺卿和太医署署令的批条。现在事态紧急,窦淳自是省了这些步骤,使人直接去到太医署,若是看管医案的太医署丞有意见,便将对方连同医案一并带到甘露殿来就是了。
吕福自是知晓此事非同小可,因此亲自领着人前往太医署,有福则是带着东宫的左右卫率,出宫去将顾太医尽快“请”进宫来。
“严太医,你再仔细说说,圣人体内的毒是怎么一回事?往日里顾太医每几日便会请一次平安脉,难道他会没发现圣人体内的毒么?”窦淳将事情吩咐下去后,这才有闲心仔细问着严太医。
“回殿下,微臣有些想法,可还得等看过了医案才能下定论。”严太医谨慎的说道。
“也好,待到医案来了,你好好琢磨一下。”窦淳点点头,挥了挥手让严太医先候在一旁,接着高声唤着有全。有全立刻应声而来,窦淳对他说道:“你回东宫去,请卓郎君速速来一趟。”有全恭敬应下,随即退出去带着人赶往东宫。
“严太医,你老实告诉本宫,圣人的身体还能撑多久?”有全退下后,窦淳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轻声问道。
“回殿下,不出三个月。”严太医咬了咬牙,低声回道。
“三个月么够了。”窦淳喃喃自语着,眼神闪过一丝坚定,随后他转头定定望着严太医,开口说道:“严太医,本宫将圣人交给你了,希望你不会让本宫失望。”
“诺,微臣定当尽力而为。”严太医恭敬应下,心里清楚殿下此言何意,既然他方才已经明言了圣人只能再活三个月,那么这三个月中,他就得努力保住圣人的命,而待到三个月后,圣人自然只能驾崩了。
窦淳得了严太医的准话,心里陡然一松,同时也混杂着一丝不可置信,他原以为至少还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轮得到他坐上皇位,谁知圣人竟是把自己的身体给搞垮了,如今突然倒下,给了他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真是彷佛连天也在助他。他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真是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
就在这时,卓惊凡来了。
窦淳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卓惊凡的面前,一把将正向他行礼问安的卓惊凡捉了起来,把其他宫人留在外面,牵着对方的手直接进入寝室,然后来到圣人的床榻边。
“凡凡,圣人只有三个月好活了。”窦淳睁着一双明亮的眼,凑到他的耳旁低声说道,卓惊凡猛然一惊,倏地转头望向窦淳,想要看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
只见窦淳语毕紧抿着双唇,眼神中带着雀跃和悲伤,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竟是矛盾的融合在一起,他看得出窦淳的雄心壮志和跃跃欲试;也看得出窦淳的伤心和失落,毕竟圣人再怎么说,都是窦淳的父亲,纵使圣人或许也有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