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很深,寂静且脏乱。
流浪汉的血已在脚下汇成一滩,阮潞抽回手,早已失去生机的躯体没了支撑,双膝一折往后栽倒,背脊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女人鲜血淋淋的掌中握着颗热乎乎的心脏,还在微弱地鼓动着,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铺开两道阴影,身体倚着背后的墙,软绵绵地滑落,就这么晕了过去。
半分钟后,她怀里的人偶娃娃动了动脖子。
娃娃略显滑稽地舒展了下四肢,手脚并用地爬下阮潞的身体,那双做工精致的白色蕾丝鞋踩在血泊中,瞬间被染成了鲜艳的红。它蹚着血走到流浪汉的尸体旁,整个脑袋埋进胸口的血洞,叽咕叽咕地吮吸。这时天上飘起细细的雨丝,没一会儿就转为瓢泼大雨,地面上的血迹被雨水稀释冲刷,蜿蜒成一条粉色的溪流。
娃娃抬起脸,漂亮的小脸蛋被血糊得几乎看不清五官,再被雨水一淋,乍一看去仿佛爬满了鲜红的伤疤,说不出的狰狞可怖。它回到阮潞跟前,凑近了去看女人手里的心脏,那团器官如今呈现死寂的暗红,它眨眨点漆般浓黑的眼睛,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咀嚼。
雨掩盖了所有异样的动静,和夜色一起成为罪恶最完美的庇护。风呼啸着撕裂雨幕,刺目的闪电劈开天空,远方雷声轰然,一下下击打入耳膜深处。这场雨来势汹汹,收的却也极快,当一切归于平静后,小巷已然空无一人,不管是横死的流浪汉,还是阮潞和她的娃娃,尽皆失了踪影。
浓郁的血腥味,在湿润的空气中,慢慢散开。
直至消弭。
周远被绕过窗帘缝隙偷偷钻入房间的阳光吵醒时,习惯性地去看枕边人。阮潞的睡颜带着股孩子般纯净的天真,完全不似平日里职场女强人的干练,每每让周远打心里生出怜惜。他回想起两人初识的那段时光,以及相爱后的种种片段,心中满溢甜蜜。
目光无意瞥到女友紧紧抱着的人偶,温柔的情绪像被泼了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大半。
眉头纠结地皱成一团,他尝试着想掰开女友的手将娃娃取出来,却没能如愿。两条细白的藕臂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道拥抱着娃娃,周远郁闷,心想自家女王拥抱他的时候都没这么热情过。扒扒睡成鸡窝的头发,他翻身下床,先去窗边把窗帘给拉严实了,然后打算去准备早餐,毕竟难得早醒一次。
拉门而出的前一刻,他忽的顿住脚步,觉得有哪不大对劲。
究竟是什么呢?
周远回头看向熟睡的阮潞,女子娇柔的身体陷在床垫和被子的怀抱中,米白的睡衣衬着她粉扑扑的脸,显得分外可爱。看着这秀色可餐的画面,周远的心立马又软成了一汪春水,挂着傻里吧唧的笑容离开房间。在厨房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煎蛋,另一边咖啡壶咕噜作响,香醇的咖啡气息令人精神大振。
将煎好的荷包蛋铲到盘中,他从冰箱拿了两个番茄洗干净,没留神袖子勾倒了酱油瓶,浅蓝的袖角登时被深色的酱油浸湿了大块。周远苦了脸,只觉大事不妙,阮潞买睡衣喜欢买情侣款,他身上穿的这件是阮潞最喜欢的,要是被她看见了肯定会被数落一顿。
诶,等等
刚脱了一只袖子,周远终于反应过来之前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了,昨晚睡觉那会潞潞分明穿的是同款的粉蓝睡裙,怎么方才她身上却是米白色的那件?狐疑地进到卫生间把脏了的睡衣扔洗衣机里,他到处找了找,哪都没寻着那条睡裙,心里的疑惑不由更深了些。
半小时后,另外三人相继起床,容檀提出要到外面找宾馆,叨扰了两天实在很抱歉。周远这次没再挽留,他看看女友,笑道:“我们也去走走吧,你昨儿一整天没出门,不嫌闷得慌吗?”
阮潞瞧着他,没答应但也没反对。
“你不说话我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