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摸鼻子嗯了一声。
你看吧,尴尬。
我最后一个看到的人居然是从厨房端汤出来的汤晓茵,一副女主人的样子,摘掉加厚手套,对站在门口的我们说:“人都到齐了,来吃饭吧!”
像是被打了一棍,软软的,不疼,但又不爽,有气没地方发,想哭却说不出理由的感觉,周维熙我能勉强接受与他见面,但是汤晓茵不行。
这个婆娘在我见她第一面的时候我就不喜欢她,第一眼就不喜欢的人怎么能在后来的日子中喜欢上?特别是在彭明去世的之后。
不是我老是拿他说事,主要就是,这里的,跟我平辈的周维熙,汤晓茵,都是间接害死彭明的凶手,看着倒胃口,看着揪心。
我转身就走,手腕却有一股力气牵制住我,我想回头喊放手,可是那声放手被爸爸那眼神生生打断了,我从来没见过那么严肃的眼神。
被迫坐到座位上,因为腿太沉重,动作太慢,只剩下周维熙右边的位置了,不用说,左边坐的就是汤晓茵。
丰盛的晚餐我却没有什么胃口,盯着碗发呆想事情,我知道周维熙就在我的头顶看着我,我懒得去看他,看一眼都是费心费神:“吃你的菜。”小声嘀咕一句。
汤晓茵可能听成我要吃菜,忙问我有什么菜夹不到的。
我看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不用对我太好,拿出你以前手撕我的态度就好了,怪不习惯的。”
高三,汤晓茵嚣张跋扈,我们俩之间没少打架,彭明出事后,可能是心中有愧,也可能知道我没有危险了,就开始对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接受不了。
很多人说我小肚鸡肠,事情都过去四年了,何琪琪都放下了,为什么我还不肯原谅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周维熙还有即将成为我嫂子的汤晓茵?
如果不是汤晓茵陷害我说我找人打她,周维熙就不会来质问我,彭明出事时那两通电话也不会被盛怒的他掐断,彭明也不会因为失血过多没有及时治疗而死。
我只能说,你们不是我,没有经历过,所以不懂我到底有多恨他们。
能够坐下来吃一顿饭就是一种很大的进步。
我知道这怪不了谁,毕竟汤晓茵不知道那晚彭明会出事,周维熙也不知道那晚彭明打过来的会是求救电话,可是就是没有人可以怪,所以就更有隔阂吧。
于是自己背了一半的罪,全部的悔恨,其他的罪都摊分在了周维熙和汤晓茵身上。
我的思想。
我很自私,我一直知道。
晚饭吃完,汤晓茵想去楼下放烟花,周维熙当然陪着去,我就窝在沙发上看手机,跟何琪琪聊天,但是她回得慢,大概也在和男朋友腻歪吧。
丢掉手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电视上的春晚。
四年不见的春晚,这时候有种亲切感。
“苏以跟不跟我们一起下去放烟花?”汤晓茵在玄关处换鞋子,我瞟她一眼,发现她的变化很大,大波浪卷发变成了中长黑发,柔顺垂在后背,脸上略有粉尘,选的衣服也内敛了很多,颜色偏单调,却清爽,若是说以前的汤晓茵是烈阳少女,现在的汤晓茵是清风女人。
蜕变得很快。
我刚想拒绝,舅妈就说:“去吧去吧,老是在家里看手机不好,很久没有过节的时候放烟花了吧?楼下那个广场每年都会有好多人,很热闹的,新年倒计时还会在广场的大屏幕上投影出来,一起下去看看吧。”
盛情难却,我穿上素色外套也跟着一起下楼了。
我走在前面,他俩在后面,聊着什么我不在意。
果然楼下的广场人山人海,烟花一个接一个被燃起,点亮天空,从这里向高楼大厦看去,万家灯火,往人群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