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只管负手站着,松墨色的长衫磊落长垂,乌金冠下神色冷清,眼底却稍有温度。他将那迎风的蝴蝶风筝瞧了片刻,问伽罗,“那是你画的?”
“是我画的。”伽罗颔首。
“挺好看。”杨坚踱步过去,伸手触到蝴蝶后拖着的修长尾巴,旋即手指用力,将系风筝的细线拽断,那只双翼盈盈的蝴蝶风筝就落在了他手中。向来冷肃端贵的人,陡然拿了这般童趣又绮丽的东西,竟平添几分趣味。
伽罗愕然瞧他,便见杨坚扬了扬手里的风筝。
“送我吧。”他站在廊下,眼底隐然笑意。
伽罗犹豫。
“才救你脱困,连个风筝都舍不得?或者说——”杨坚见她不语,更近一步,“苏威买的东西,你不肯送人?”
“殿下说笑了!”伽罗未料杨坚会这般说,抬头对上他的眼神,蓦地一怔。
比起先前的冷肃,他眼中不知何时添了戏谑,兴许是宴席上喝了酒的缘故,竟叫伽罗察觉出一丝异样。带着些调侃,却因酒意催化,添了温柔。那样灼亮的目光令她心中猛跳,忙低头避开。
她确实舍不得,然而这等小事上又不好违抗杨坚。好在风筝已然画完,心里的思念也算寄托过了,她眷恋地瞧了两眼,遂展颜微笑,“殿下既然看得上,就送予殿下。”
“谢了。”
皇上殿下拿了风筝,心绪甚好地离开。
到了昭文殿,顺手将风筝挂在书架上,坐入案后椅中端详,越发觉得她画得好看。
初入京城时的艰难处境暂时化解,虽说徐公望依旧握着大权不肯放,身边亦有许多不愿放弃既有利益的拥趸贼心不死,父子俩却已夺回了不少权力。
虎阳关之败的影响渐渐消去,鹰佐没尝到甜头,不会轻易放太上皇那条大肥鱼回来。
这难得的喘息间隙里,父子俩联手出击,将徐公望迫得节节败退,形势渐好。
昔日的重压沉闷卸去,杨坚难得有空审视这间书房,才发现先前摆设得过于沉闷单调了——贴墙的紫檀书架上皆是书籍,案头除了文书,便是铜狮镇纸及笔架等物。他平素不爱熏香,那做铜铸错金的香炉也是冷冰冰放着,旁边还摆了把通神漆黑的剑,愈发显得冷硬,缺少鲜活的气息。
如今陡然添个蝴蝶风筝,倒是增了些色彩。
正盘算着明日该让典设局添些陈设,忽闻苏威求见,便叫他进来。
午后满室明亮,苏威一进门,先瞧见肃容端坐在案后的杨坚,随即便看到他侧后方醒目的蝴蝶风筝。向来严肃的书房内陡然添了这般物事,苏威难免诧异,行走间多看两眼,发现那风筝外形轮廓跟他那日送给伽罗的一模一样。
只是上头彩绘鲜艳,难道是伽罗的手笔?
可杨坚性情冷硬,伽罗又对他满怀敬畏,伽罗的风筝怎会到他手里,还堂而皇之的放在书架上?
苏威满腹疑惑,在案前恭敬行礼,“启禀殿下。蒙旭在虎阳关一带巡查时捉到几个可疑的人,查明身份后,从他们身上搜到些密封的信件,千里加急给殿下送来的。”说罢,见杨坚伸手示意,便将装信件的密封包裹呈上。
杨坚低头扫视,蒙旭在上头做了印记,想必十分紧要。
他几乎能猜到那是什么,心神收敛,向苏威道:“还有别的吗?”
“蒙将军带了一句话。说虎阳关守得牢固,密不透风,请殿下放心。”
杨坚颔首,叫苏威先退下,便拆那信奉。
苏威肃容禀报完了正事,又惦记那眼熟的风筝,往外走的时候多看了两眼,疑惑愈浓。
杨坚眼角余光瞥见,只作不知,看那信的内容,神色渐渐凝重。
待悉数看罢,取了书架顶端布满灰尘的木匣,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