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势之下,凭借蒙旭和残兵败卒逼退鹰佐,又以土匪为伪装,借突厥人的手救出伽罗,扫尽痕迹,其心机筹谋,颇为缜密。营救独孤善的事既然是他亲口允诺,又派出了岳华这等得力助手,必会安排周密。
那边管事的是与战青有同等分量的旧臣,杨坚既下令他亲自出售,不会出大差错。
苏威将大略情形说了,见伽罗依旧悬心,便按在她肩上,宽慰道:“不必担心。倘若你信不过那管事,我就请殿下恩准,放我去北凉。有我在那边,你该放心了?”
“这哪行。”伽罗当即摇头。
杨坚虽不计较傅c高两家的其他人,端拱帝却非如此。苏威若要插手傅家的事,前途可就白白毁了。她纵然不习惯将希望寄托在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身上,却也没旁的办法。
倒不如听父亲的话,养好了身子,也可免他担心。
遂朝苏威一笑,“父亲既有此谋划,想必有他的法子。再等消息吧。“
于是抖缰纵马,在郊野间疾驰,消尽心中郁气。
她清晨出建章宫时未用早饭,因惦记昔日随父亲吃过的馄饨,特地让苏威带了她去。那馄饨铺子还是旧时模样,伽罗对着熟悉的味道,比平常多吃了半碗,到此时腹中还不觉得饿。绕了好大一圈后勒马缓行,并辔走在郊野,伽罗遥望青山,忽然想起一事。
“表哥最近可去过我府中?可曾见过二姐?”她突然想起了傅婎。
“她”苏威犹豫了下,欲言又止。
伽罗瞧他神色,便能猜到几分,“二姐入了道门,是不是?”
“她那次给你的信里提到了此事?”苏威瞧着她,忽而一笑,“她是月初走的。北凉议和的事定下之后,太上皇对府上的防备松懈了许多,虽然还未发落,依旧禁足在府里,外头的守兵却撤走了大半。她不知使的什么法子,偷偷溜出府去,没留什么痕迹——这事儿连我都觉得意外。”
“二姐毕竟曾是相府千金,这点手腕是有的。”伽罗一笑,“外头守卫得严密,她自然束手无策,而今既然松懈,设法逃出又有何难?太上皇没追究此事吗?”
“女眷的事,除了关乎生死的处置,太上皇哪会费神?负责看管的人看丢了人,自然不敢上报,府里内外消息又不通,目下还没人知道她的事情。”
“这倒省了不少麻烦。”伽罗感叹。
傅婎曾在心中提起过,倘若她要入道门,会去京城外八十里的一座山中。
她从前认得一位作客府中的道姑,便在那座山的一处观中。
只是离京路远,伽罗此刻难以往返去见她,只能作罢。
不免又想起了长姐——
“长姐呢?”
“没见过。听说是有孕在身,徐基不肯让她出来,免得伤及胎儿。其实谁不知道,徐基是怕你姐姐偷偷去府上,带累了他——从前端出贤婿的样子,对府上的人多体贴,如今也不过如此。”
苏威自幼在京城,见惯了昔日的相府尊荣,也看尽数月来的冷清凋敝,感触颇深。
伽罗一声嗤笑,“经了这番挫折看清人心,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譬如李昺的绝情,譬如苏威的赤诚。
日头渐渐西移,盛夏的晌午酷热无比,哪怕是身处野风徐徐的郊外,也难驱散暑热。
伽罗散心罢了,又惦记起城里的吃食来,掀开帷帽,眼巴巴的望着苏威,“烟袋街上有家醉鱼庄,菜做得最好。不知道如今是不是还像从前那样一座难求?”
苏威含笑瞧着她,眼神都是愉快的,“早就知道你想吃,已经订了雅间。”
如此体贴的表哥简直是上天恩赐,伽罗嫣然而笑,“表哥最好了!”
“你想做的,哪次我不是提前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