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日头很短,尤其是大山里的冬天,天气黑得更早。下半天的时候,西北风又卷着雪花,在林子的上空咆哮,抽打着山林,发出呼呼的叫声,大风雪同样拍打着从山间小道上行走的人们。
然而,走在望家山下山的山间小道上,也只有一个拄着树棍儿,在前一步一步行走的人,后面跟着背上背着一个人,两串脚印,杂乱地向山下延伸。他们的头上身上已经落满雪花。他们身后的脚印,被风雪扫平,或掩埋。
这是望山竹背着王小丽,从山间小道上走了出来,进入小镇街头。在夜幕的掩护下,大地上的雪反射着雪光,照着一串深深的新的脚印。望山竹每走一步,喘着粗气呼出热气,把飘过来的是雪花融化,变成水汽。他的眉毛上,额头上的头发上已经结了冰凌,满头的雪花,似乎带了一顶白色的帽子。
在进入小镇狭长的街道之时,走在前面的财会员扔掉手中的树棍,让望山竹背着王小丽走在前面。小镇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看到一个高个儿的男人,身前挂着一个旅行包,背上背着一个女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从头到身上都落满雪花,知道是从山上小道下来的人,也知道背上的女人要么是病痛,要么在雪地里摔伤,急着上卫生院治疗。他们纷纷避开让道。在夜色里,人们还啧啧称赞:“这男人真爷们儿,为了自己的女人,不辞劳苦,身负重任背着女人下山。”
望山竹听到小镇的人们议论声,对背后的王小丽说:“他们不知道内情,胡说八道。别记在心里去啊!前面不远就是镇卫生院,马上就到了。”
“别说话,省一点力气吧!”王小丽趴在他背上悄悄地说,“他们说的有些道理,按常理说,在这个风雪天里,山高路滑。不是自己的女人,谁下这么大的力气背下山呢?!”
大风雪在小镇的街道上卷过,发出呜呜的呼啸声。望山竹背着王小丽被风雪卷进小镇卫生院。望山竹在卫生院的大厅里,把王小丽放在长条椅上,然后从前面拿下旅行包,拍打一下身上的雪花,说:“卫生院的医护人员都已经下班了,我去喊人。”
跟在身后的财会员也将旅行包放在长条椅上,拍打去头上的雪花,也帮助王小丽拂去头上的雪花,说:“小地方的卫生院就是这样,不像大城市的医院有急诊室,还有住院部值班医生。”
望山竹在卫生院的大院里找来了一名医师,一边走一边向医生说明情况。医生打开医疗室的门,让望山竹把王小丽扶进去。望山竹蹲在地上,替王小丽脱下鞋袜,就在王小丽的脚裸处露出被树枝捆扎的夹板。医生一看,惊问:“是脚裸骨折?要到县城人民医院去治疗,卫生院不做这种骨折的手术。”
“医生,你先看看吧。”王小丽笑着说,“不是骨折。”
“不是骨折,怎么这样捆扎呢?”医生弯下腰去。让望山竹解开捆扎的布条。望山竹解释说:
“是我自作主张,临时应急的措施,怕万一是骨折哩,就用树枝捆扎住,免得在山路上走动,碰在树上c岩石上,骨折位移,再次受到伤害。这是我做的不对。”
“哦,是这样?很对。”医生说,“这是一种急救措施,处理得当。”他用手捏住王小丽的右脚踝,问:“痛吗?”
王小丽点点头说:“有一点儿。”
医生按压了一下患处,一按有一个窝。他说:“没有骨折,只是扭伤了脚裸,有一股气淤在这里。没有大不了的事情,回家去好好休息几天。用冷毛巾敷几次,就慢慢地消肿。”
“这么冷的天,怎么用冷水毛巾呢?”王小丽不解地问,应该用热毛巾敷啊,或者用酒火治疗啊!”
医生站起来一笑:“用热毛巾敷,或酒火治疗,只能加重扭伤的患处,一时难以好转。你们没有用热毛巾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