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叫:“你个兔崽子跑得比我还快,等会抓住了你,就要扒你的皮,松你的筋,看你还惹事不惹事。”
西天的夕阳已经隐去了最后的一抹红光,云彩在西山顶上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图案,有的似奔跑的骏马,有的似奔腾的车辆,有的似房屋,有的似大树。望明月扒开刺蓬,看着渐渐消失的云彩。一阵山风吹来,让他打了一个寒战。夜幕悄悄地降临,山林也渐渐地阴暗下来,只有山帽上还戴着一线红光,似一位少女戴着一顶彩色的帽子。
望明月从刺蓬里钻了出来,很茫然地看着夜色降临。他知道山坡下河边的大院是回不去了。如若回去,等待他的是暴风骤雨般的打骂。他已经意识到了,从父母平常的言语中,他一生下来,就给家里带来一串不顺心的事。致使父母亲戚都带着有色眼镜看他,认为是他带来的前世祸根。十三c四岁的他在林子里徘徊。到教室里去吧,教室校门锁着,如何进得去呢?明天又该如何面对老师c同学和父母?他早已听说南方沿海改革开放了,广东省的一个渔村深圳正在建设之中,这是老师从报纸上看到的新闻,在课堂上讲给学生们听,他记在了心里。但是,那些地方能否收留像他这样的人呢?他心中还有很多疑问。
他想:现如今家里是不能呆了,学也不能上了。只有向南方去,到那个开阔的天地里去重新做人,重新塑造自己。让事实回答父母的偏见,是不是前世的孽障。他一想到这里,心中振奋,向山下走去。他先来到学校,翻进院墙,翻进窗户,在自己的座位上摸出一本练习簿和钢笔,借着外面朦胧的月光,在练习簿上写下了几句话:尊敬的老师,我走了。面向南方走去,要在改革开放的风浪中搏一把人生。谢谢老师们的教导。望明月。
他撕下这页纸留在座位上,然后带着这本练习簿和钢笔卷在一起,插在裤腰带上。他依然翻出窗外,爬出学校的院墙。借着月色向街道一头摸去。忽然,从街道的另一头传来父亲的喊叫声:“望明月,你在哪?给老子滚出来。”他一听父亲的喊叫声,余怒未消,还在怒火之中。他赶紧躲在附近一家餐馆屋侧的檐子下。一阵寒风吹来,他又打了一个冷战。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天灵灵,地灵灵。我千万不要被人发现,千万不要被父亲逮住了。”
就在他的祷告声中,一辆汽车的光束从镇子的另一头照射过来,车轮声c喇叭声滚滚而来。忽然,汽车一个急刹,停在这家餐馆门口,从驾驶室里跳下来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男人壮实,宽脸,一脸的络腮胡子,高声大嗓门地冲着餐馆喊道:“老板,来两个人的饭。一碗红烧肉,一盘竹笋炒瘦肉,一个黄花木耳鸡蛋汤。”
女人瘦高个,波浪头,肩上挎着一个黑皮包,足上蹬着一双高跟皮鞋,一看就是跟着自己的男人走南闯北,跑货运,是最早搞运输的个体户,夫妻俩共同经营这辆大货车。她傍着男人,点这男人的头说:“你就是个吃货,吃这么多肉,肚子里能装得下吗?”
男人说:“今夜又是一晚上的车,要把这一车山货带出去,人家批发市场等着下锅哩。不然,老子赶个球啊,就在这山区小镇过一夜,好好享受一下山村小镇的凉快风景。”
他俩边说,边走进了餐馆,又听到那个男人高声大嗓门:“老板,我们送的煤好烧吗?这可是优质的煤炭啊,一点就燃,一燃就不熄。”
在屋侧屋檐下的望明月听到车响人声,心里一激灵,这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他走出屋檐下的阴影,正要到餐馆里去,要哀求开车的师傅带他一程,但是转念一想,父亲正在寻找自己。这一出去就暴露了身影,只要餐馆的老板一声张,就被父亲逮个正着。
再说,人家开车的师傅能否带他一路同行呢?都是未知数。他似狸猫一样跑到车的后面,看到车厢里被帆布盖得严严实实,知道装的是货物,是山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