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金发碧眸的俊美青年微喘着气,唇角含笑地坐在靠椅上,姿态闲适,就好似刚才掀掉一桌价比黄金的装饰品的并不是他:“没请示过我,没有上头的指示,你跟我说,他的行为是可敬而理所当然的,我应当给他一个体面的葬礼,然而追查凶手?”他言罢一拂袖,冷笑着抓起桌面上的墨水瓶就往前砸去,“你就给我在乱葬岗里住着怎么样?听说那儿还有残存的鼠魔,身上带的瘟疫足够你死一万次的了”
“瑟希亚主教大人!”来人跪在地上,即便额头被砸出了血,态度仍是不卑不亢,“卑下知道您为自己的子民难过,但比那重要的,是神的威光重新笼罩在我等身上。劳伦茨的土地曾多次被魔女所控制,这份污秽,非鲜血不能洗净。而且这次疫病的自发停息,不正说明了神的慈悲吗?”
瑟希亚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闷笑,把脸埋在手里如中毒般低声笑了许久,在地上跪着的男人渐感不支时,突然站起,在随侍的骑士腰间拔剑而出,寒光横在那人颈间,“我这样杀了你,你是不怕的,我自然知道。但倘若不杀你,而是割去你的舌头,给你冠上污名,将你抛入流民中呢?”他将手中的剑缓缓换着角度,那冰冷的锋刃在脖颈间压出薄薄一线鲜红,“不,那还不够。你的妻女,你的兄弟,你年迈的双亲,死的死,残的残,被世人唾弃,死而无所,可怜一对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竟感到难过?”他逼近对方躲闪的双眼,“不应该啊。你不是对神的慈悲,感到万分庆幸和爱重吗?”
“小人罪该万死!”男人趴伏在地上,“瑟希亚大人,请不要对我家人动手”
“说。”年轻俊美的主教厌恶地将剑还到骑士手中,用手帕擦了擦干净得过分的双手。
“是路德维”男人被瑟希亚冷冷一扫吓得一个哆嗦,“是教皇陛下那边的吩咐,您需要收心”
瑟希亚呼吸一滞,又不紧不慢地问了两个问题,在得到了所有他想知道的信息之后,对骑士挥了挥手,于是那男人的头就被包在布里砍了下来,鲜血迅速浸满了布片。
那老东西,年纪一大把还有精力搞这些事。他神色阴沉地想着,想起这次手中收上来的死亡名单,米娅那个傻瓜,就算临走了也不忘要把药送出去,还把搞事儿的神父给杀了。教皇厅的小算盘这下是要落空了,然而这平息瘟疫的手法如此高明,一早就被教皇以助力为名安插过来的人传了回去,难怪那边如此急切地想要把她找出来
米娅。阿米莉亚·劳伦茨。你现在,到底在哪儿?青年灰蓝色眼眸中一片黯然。在林间穿行,还是在高地跋涉?我知道你在哪里都能很好地活下去,但何年何月,我才能正大光明地去寻找你,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你同行?
“瑟希亚老爷,您的信。”歌德夫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迷思,瑟希亚转头,看见女管家面无表情地双手奉上了一封信件,“路德维希那边来的。”
于是瑟希亚拿裁纸刀切开了信封。在将信纸拿出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是那天他从地道里拿出来的那把,这些天竟像中了魔似的一直在用着他没敢下去第二次。
“那边一个月后有一场春宴。”他粗略扫了一眼后将信纸塞了回去,故作轻松道,“阵仗可真不小,我猜我到场之后,会有杯毒酒给我?”
“那位大人不至于那么蠢。”歌德夫人行了个礼,“那么,我就此告退了。”
清扫地面的仆人来了又去,禀报的人来来往往,春日温吞的阳光也在不知不觉中明了又暗。在灯火升起的时候,瑟希亚重新拿起了那封彰显财力般烫金熏香的信,投入了火中,看艳丽的火舌逐渐吞没信纸。路德维希确实不会那么傻,因为那个地方的春宴可是有名的交际宴会,有无数贵族女子想要借此成为路德维希大公的情人乃至妻子,也有无数大大小小的贵族在这里寻找着一夜之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