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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乃多年之旧事,至今难以忘怀。文以记之。

    翁,失其姓字,襄阳西鄙人。孤老。性朗,里人喜济之。

    翁豢一犬,体硕如犊,甚通人性。翁外出,若晴雨莫测,辄留犬独守。雨来,犬收衣c覆粮,内外呼哧奔跃。邻者皆誉而羡之。

    是年,豫南盗牛贼夥猖獗,襄阳县辖,尝一夜失耕牛数十。一日,邻人晨启户,犬奔入,作揖c啮足c牵衣c匍匐,怪状百出。邻人不解其意,随犬诣翁。翁与犬话数语,乃谓于邻人曰:“大黄失矣。”大黄者,邻人之耕牛也。犬素与大黄善,每作捕猎规避之戏,大黄多容让之。邻人趋视,已牛去栏空矣。翁谓邻人曰:“唤二娃发动拖拉机,汝,速聚人手,随老夫去也。”于是,犬端坐于车首,翁若随征之军师,立于犬侧。十余精壮,荷锄携杖,唯犬首是瞻。车行无几,犬示意歧径,众弃车,缀犬徒步疾走。至一僻处,有弃窑。二守护人见来者不善,落荒而逃。众入,大黄与犬正耳鬓斯磨矣。

    又年新元,城居之旧友招饮。翁酩酊。午后,执意归。时值未申,彤云低暗,朔风凛冽。翁与犬弃道就江堤,逆汉水而行。无何,翁酒渴思饮,然江堤高危,去流水甚远,不可得。及至一工厂后墙处,有废水自堤侧出,顺浅渠蜿蜒达江心。其水灰白,其渠粘滑如膏。翁如渠,探身取水,不意滑入渠中,直落疾下。犬跃入,亦滑不留足。至江流,没腰焉。犬衔翁衣裤以拽之,虽未脱困,幸未遭没顶之祸也。久之,翁之下衣c鞋袜为犬所裂。人犬相持,随江水下移里许,至一江湾码头,翁终为犬拖至滩头。

    既而市人相传告,围观者蚁聚。犬忧翁见害于人,惕惕然也。然翁衣尽湿,下体裸于寒风,肢足为犬齿爪所糜处,伤痕斑斑,唇青面白,昏昏然也。须臾,公人c医者群至,则犬狂吠不止,声如吼,方丈之间不得近也。人或以套索c铁链加诸暴犬,然每险伤自身。相持既久,恐翁有性命之危,或下毙犬令。一众铁棒相加,转瞬,犬肢折体裂,呜呜哀鸣,以头股及地,腾挪至翁怀,伸舌作舔昵状,探之,已无气息。翁则为众送医脱险。

    后,地方报纸c电视连篇累牍,所颂,毙犬救人者也。

    翁得悉心护理,其愈也速。

    余得市民传,翁失犬,自闭不与人通吊庆,其后不知所终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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