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记忆中,大新朝的官军从来没有这般窝囊过。无论是对上塞外的匈奴,还是对上泰山赤眉。他们总是凭借严整的阵型和精良的武器,碾压敌人。他们总是将敌军杀得肝胆俱碎,然后像雪崩般落荒而逃。
但是,今天,一切都好像掉了个。他们的阵型完全没有发挥作用,他们的武器几乎成了摆设。他们始终被敌军碾压,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已经没有勇气再战,时刻准备着调转身形,逃之夭夭。
不能,绝对不能! 在荣誉的驱使下,捕虏营主将忽然变得无比英勇。先挥矛砸翻了七八名畏缩不前兵卒,又将一名带头逃命的校尉捅了个对穿。紧跟着,他策马冲向了刘秀,正在滴血的铁脊长矛,红雾缭绕。
“当——” 刘秀用画戟将长矛荡开,随即一戟刺向对手的胸口。捕虏营主将侧身闪避,紧跟着再度用长矛向前劈刺。一块铁砖忽然凌空飞至,正中他的面门。一杆长槊紧随铁砖之后,以无比诡异的角度,瞬间捅入了他的软肋。
刘秀挥戟,撩矛,策马,将对手的尸体撞落于地。与马三娘、邓奉二人的配合,如行云流水。周围的莽军捕虏营的兵卒嘴里发出一声大叫,本能地后退闪避。整个军阵,从双方接触处,迅速土崩瓦解。
“将军死了!” 有人大叫着丢下兵器,转身逃走。
“将军死了?”有人站在原地,呆呆发愣。
“将军死了!将军死了!” 更多的人,哭喊互相推搡,为锥形阵让开通道,以免不小心步了自家将军后尘。
再也没有兵卒去阻挡义军的脚步,尽管,尽管此刻捕虏营还有四千六百余人,规模仍旧是刘秀身边义军的十倍以上。
“跟紧我!” 刘秀都莽军的避让毫不领情,果断调整方向,带领自家队伍向左横推。数十名莽军连招架的勇气都没有,就被直接推翻。其他莽军争先恐后转身,落荒而走。
“杀,跟紧刘将军!” 邓奉的眼睛忽然一亮,举起长槊放声高呼。
当年在兵法课上,老将严尤提到过一种战术。以精锐将士碾碎一部分敌军的勇气,逼着他们退向自家本阵。然后咬紧其尾部继续施展压力,就能驱赶着他们为开路先锋!
这一招,听起来很神奇,邓奉却从来没用过,也没见到别人使用过。然而,今天,他却忽然发现,这一招施展的机会,就在眼前。
“跟我来!”
“跟上刘将军!”
“咱们今天已经够本儿!”
“还有百姓没进城!”
……
刘隆、王霸、赵憙、张卯、成丹、李秩、王欢等人大叫着,带领身边弟兄,调整方向。他们不像邓奉一样聪明,也没系统地学习过战术和战策。但是,他们却各自都有的充足的理由,誓死追随刘秀的脚步。
而刘秀,却圆睁着双眼,紧紧盯着自己前方四尺外的溃败者,不停地刺出画戟,将其中跑得慢的敌人戳翻于地。对敌军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此刻,他下手不敢丝毫留情。他面前的溃兵们,则被身后不断传来的惨叫声和不断溅起的血光,吓得没勇气回头,只管发疯般迈开双腿,逃命,逃命,推着自家袍泽一道逃命。
“擂鼓,擂鼓,给刘将军助威!” 城头上,严光大叫着扑向战鼓,奋力将其敲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瞬间宛若惊雷,震得天空中的流云四分五裂。
城墙上的义军们,则继续弯弓搭箭,瞄准城下的莽军猛射,坚决不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
莽军将士,也没有任何时间去喘息,继稽盗营之后,捕虏营也在更短的时间内,彻底崩溃。近半将士乱哄哄地逃向大军主营,另外一半儿,则被区区两百多名义军,像赶羊一样,赶向了横野营。
“站住,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