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武安侯同镇南王单独面谈过数个时辰后,他才略微带了一丝倦意,回到暂居王府的厢房之中。
武安侯夫人正眼带焦急的侯在那里,待见到自家侯爷回来,连步上前要将他身上的外衣卸了去,被武安侯拦了一拦。
“不必了,我不怎么疲倦,你也稍微休整一下,等会子同王爷一并用晚宴。”
他语气有些平和,可武安侯夫人实在是了解他,因此一下子就心中雀跃了起来,带了些期待的询问:“此事,成了?”
“是啊,镇南王不愧是镇南王,他身为外姓,却能如此深受今上的器重,绝不是没有道理的。”武安侯目光中生出些感叹,过会子他摇摇头,“我本以为这事出口之后,咱们极有可能会被镇南王唯恐避之不及,成了真正的孤立无援,未想”
“王爷怎么说?”武安侯夫人追问。
“他道我既然已经知晓这隐秘,今后的日子,怕是要直面中宫一脉的针对,甚至是打压了。”
武安侯顿了顿,将在嘴边了的“暗杀”二字,谨慎的换成了旁的,他看着妻子的面庞,到底还是不希望她跟着忧心。
“王爷他可有什么条件?”
“有。”
武安侯一怔,答道:“他让我做纯臣。不是不与朝堂实力纠缠,在皇子之间站队;而是像今上献忠!”
“那岂不是和他一样?”
“应当是同昨日之前的镇南王一样,过了今日,他就是想做纯臣,圣上信,旁人也是信不得了。”武安侯说。
玄嵋在鹞歌院中摆了晚膳,芸浮妈妈一边亲自给她添置了碗筷,一边脸上稍显担忧的问:“二姑娘今晚上当真不去正屋用膳了?”
“不去了。”
玄嵋神态自若的执了筷,却没有什么食欲,筷子尖儿在面前几盘精致的小食一绕,打了个圈却什么都没有夹的缩了回来。
“今日整个朝堂都轮公休,因此父王才有机会在外头宴客,他不回来用膳,正院里自然也没有几个人在,我就不凑那个热闹了,刚好躲个清净。”
“二姑娘好小个人,怎的说话老气横秋的转了性子,不爱热闹爱起清净来了?”芸浮妈妈垂了眼眸,温柔的笑着替玄嵋布菜。
“妈妈,你说母妃生前是个什么性子?她是爱热闹,还是爱清净的?”
玄嵋忽然问,她记得许多关于母妃的事,可毕竟两辈子都是早早的与她分别,那所记得的,连她也不知道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她日思夜想时在脑海中生出的杜撰了。
“王妃啊是个好相处的人。”
芸浮妈妈顿了顿,面上思忆顿显。
她犹豫着小心措了词,生怕对不上那个早逝的人,才道:“她从不贪恋热闹,却也不躲个清净,性子端凝大方有时又与个孩童一般无二。可她向来是聪明知晓分寸的,自从嫁入了王府,她就不再想其他,一心一意的做那镇南王妃。”
“那她怎会死了的。”她脱口。
玄嵋胸口一窒,她眼前忽地蒙上一层氤雾,看不清东西,便摸索着将筷子搁下起身。
“将晚宴撤了吧,我没甚么胃口。”
“姑娘还是用一口吧,都快奴婢提起姑娘的伤心事”
“撤了。”
玄嵋进了寝屋,听着外头一阵嘈杂响动消失,这才坐在了靠窗的斜角榻上,看着窗外不甚明显的弯月。
父王将人留了下来用膳,就证明无论如何,他们是谈妥了,至少达成一定协议了的。
那么今后至少在暗地里,武安侯府会对玄家人,多一份接纳与信任,这点对于她想要拉拢武安侯而言,自然是利处多多;可也因此多了些麻烦事,父王也亲自入了局,她反而容易束手束脚。
或许,她还是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