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百步来讲,真要算恩怨,钱氏也该跟后嫁了的人家去掰扯,跑来王府做什么,王府可不愧对于她!
就暗一咬牙,面色不变的矮了矮身,“许久不见钱夫人,小的有些认不出了,还请夫人恕罪。”
钱夫人?
钱氏一听田妈妈这么称她,立时气的咬牙,心想这贱人都变成了个老东西,怎着还这么难缠,这是要咬死了口风,就是不承认她呢!
“我风尘仆仆精神不济,就不跟你计较,可你一个奴婢,一句“四太太”都不懂得叫了?”
“四太太?”
忽有一道童声脆生生的插话进来,话里似乎极其困惑似得,疑问道:“田妈妈,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有个四婶娘了,只知道有四叔父,可听说四叔父也早走几年了,难道
四叔父在阴曹地府里,还给我娶了个婶娘回来不成?”
玄嵋慢吞吞的说着,又忽然睁大了眼睛,像是想到什么受到惊吓了似得。
“那这人说她是‘四太太’,岂不就是话本里讲的,地底下的那些脏东西了!”
“放肆!”
钱氏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凑巧掌心的软/肉磕在了桌角上,顿时疼的心急火燎,龇牙咧嘴的恨不得跳脚。
她死死捂着受伤的手,脸色沉的比那灶台上的锅底还难看,目光阴沉的将视线投递在,这个被她忽略了的声音。
说话的人,是个女童,瞧着也有七八岁了。
穿着身火红惹眼的妆花裙,小脸生的极好,可她看着却不怎么眼熟。
忍着气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了番,直到瞧得那女童,害怕的缩在田妈妈身边直往身后藏。
钱氏才不管她害不害怕,只是恨恨的细看,渐渐的才和女童对上眼,那是一双满是倨傲嚣张的凤目,眼褶不浅不深的折着,眼头下压到眼尾却又上挑,线条生的行云流水一样。
她的眼前,就骤然浮现出一双狭长的凤目,和面前的这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镇南王的种?
钱氏一下子缄了默,只默默的在心里思量起来。
她最后一次来王府,是上巳节晚间的家宴,老夫人在跨院的花厅里摆了两张宴席,男女用屏风隔开了,一边一桌。
女眷这边的玄家子孙里,有个约么五岁上下的孩子,算算年纪,就她一人跟这女童相合。
是镇南王嫡出的二姑娘,像是叫做
“玄嵋!”她失声脱口而出。
“诶!”女童下意识的脆生生应了。
接着又抓了抓田妈妈的袖子,意识到什么,瘪了瘪嘴纠正道:“你真不知礼貌,在王府里,都要叫我‘姑娘’。”
钱氏一哽,随即瞋目切齿的就想上前教训了这黄毛丫头。
但想到她还指望着在这王府里住下,继续做她的高门太太,便也不能就冲着玄嵋下手。
转念又觉得,玄嵋毕竟是王爷的嫡女,年岁还小,也不会知道她太多内情,且这个年纪的孩子,受人随便糊弄一下,不怕不调转了口风,帮着自己说话。
钱氏脸上的怒色,就硬生生转成了笑,她从老爷椅上起身,朝着玄嵋过来。
在她面前蹲下身子,和玄嵋对上眼,笑着放柔了嗓音:“是,我知道你是二姑娘,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玄嵋心里冷笑着,面上好奇的探出脑袋道:“可是阴曹地府里的人?”
钱氏笑脸一僵,心里暗骂,好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比起自家婉儿来说,可真是不惹人疼。
就说:“胡说,我是你四婶娘。”
“四婶娘?”
玄嵋重复一遍,紧接着使劲儿摇着头,“不听不听,四叔父死了,你是四婶娘,那还不就是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