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妄的灵魂是延续肉体滋生的支架。飞燕,你真是太棒了!你的进化十分理想——”地下室的恶魔如是说道。
飞燕的灵魂在体内的骨骼微微擦出声音的一阵杂音中醒来。
夜半,眼睛睁开后却发现四肢完全没有知觉。
像是个透明的虫蛹。绵延出躯壳的意识化为手掌般大小的形体囚禁在脑海中。无论脑中有形的意识如何摆动手脚,陷入沉眠的身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此刻只有不受驱使的知觉维系了幽闭于脑中的意识,血潮流经的脉动讯息回传到了脑中。仅属于身体一隅的舌头此刻宛若飞燕仅有的全身。在这唯有舌头留有知觉的时刻,褚飞燕这个人被凝聚到了唯一属于他的身体部位。
“——呃!”
那舌头的痛楚在意识中化为了整个身体的知觉。
耳边传来硬物摩擦的声音。
那是肉体逐渐被削去的感觉,它化为刺骨的恶寒。
意识中涌上了一股仿佛自己的身躯被放在齿间咀嚼的快感。他感受到自己正缓缓遭到啃噬吞咽。
意识在下一个瞬间消失,肉体的本能胜过灵魂取回了身体的控制。黑暗中依然传来窣窣的吮吸声。手臂缓缓抬起旋即撑开盖在身上的床单,只见床上一片血红,身旁则站了一位自鼻子以下全身染满血水的中年道士。
他带着一撇山羊胡子的下巴露出了微笑。
“——飞燕呀,因为唐周他们看起来很痛苦,师叔才这么做的。”
飞燕的身体早已面目全非,身上似乎依附着什么不祥的秽物。左肩与上肩衔接处被平整地划开,既没有痛楚也看不到内部该有的脏器。
他惊愕的发现这具身体不受自己操控,张开碎裂的颚骨舔拭着脖子以下的伤口。这个动作看起来如此疼痛,然而飞燕却感受不到,他发现自己如今像是个在勾栏里看着自己演着撇脚戏的观众。
那是骨骼擦出声音的宁静夜晚。
这个美妙的生命之声宛若初绽放的花朵一般。
张宝从地下室里走出,今天的实验令他非常满意,飞燕魂魄的坚韧程度超出想象,这或许有赖于他多年修行的筑基以及见惯沙场经历,以往的实验体往往只进行到一半,实验体的魂魄便会脱出肉体的躯壳变成魂魄不全的僵尸,现在飞燕的成功标志着自己在探求长生不老的路上又迈进了一大步。
“成功了?快说说,飞燕活下来了吗?”张梁已经在室外不眠不休打坐了三天三夜,他的精神却丝毫看不出一丝疲惫。
张宝见到弟弟,快步走上去给了他一个拥抱,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好兄弟分享一下自己的成果。
“我的好兄弟,你知道吗?他真的活过来了,多亏了你用地之卷的承天载物护着了他的魂魄,我才能构筑他的新躯壳,师父他老人家是对的,长生不老确实是可以实现的,只要我们三兄弟齐心协力,太古时候的人人寿逾万载将不再是传说。”
张梁对张宝这番骇人的言论并不感冒,他只在乎自己的好师侄不该在年华正茂的时候离开人世,紧邹的眉宇舒展开来,说道:“老弟我这便去告诉大伙这消息。”
他刚迈开步子,张宝拦住了他,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兄弟,万万不可,如今飞燕复生,但吾观其魂识尚有情况,他虽然还活着,但身子却不受他操控,一如往日行尸”
“什么!二哥你不是说他还活着吗?怎么又说飞燕如今行尸走肉?汝该不会把他也变成往日那些不三不四的肮脏东西吧?”张梁又惊又怒。
二哥张宝鼓捣的那些东西他不是不清楚,但他也明白,当年天下大疫,大汉北地十室九空,正是在兄长张角的一力秉持下挖坟刨尸,才查清病源,对症下药,举起大旗,借着黄老名义,施符水救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