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韶华也走神了,他隐约记起,在梦中,自己今日带月娥“回门”,天擦黑才回来,一整天吃没吃好,喝更别提了。听了一整天女人哭,生了一肚子闷气,灌了一杯又一杯冷茶,晚上回来月娥还在一直哭,反复说姑母这些年来如何贤德如何忍让,谁知如今竟被一个外室逼迫至此。求安韶华跟父亲母亲说一下,替她们母子几人说说话。其实说白了,不过是用忠勇侯的名头去压一压姑丈阮希文,让他安韶华哄她至深夜,自己也没睡好。
梦中因为没睡好,明日去刑部销假的时候依然有些昏昏沉沉,惹来不少同僚的调笑。偶然间从别人闲聊中顺道听了那么一耳朵,这个景阳侯府的案子,二月十九日案发,京兆府尹二十一日上午就结案了,下午刑部审核之后,很快抄送给了督察院与大理寺,当晚就该入狱的入狱,该抄家的连夜抄家。当真是难得的迅疾。
至于具体案发经过,定罪c刑名跟量刑,安韶华却想不起来了,一点印象也无。总之结案出奇的快,如此想来只怕草率。
不知道为什么,安韶华总觉得,如果自己不做什么的话,一切都会按照梦里的继续发展,不差分毫。
座上的几人各自想着心事,忠勇侯夫人看着眼前的三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忠勇侯夫人端起茶抿了一下,看着安韶华说:“我昨日听他们说,这小玉楼也折在这景阳侯府的事儿上了。这么一来,你们祖母寿宴的堂会,只怕要换人。你大嫂今早来,就是说这个事儿的。”
安韶华心里记挂着案子,有些心不在焉,却也还是问了一句“那大嫂是什么意思?”
“你大嫂的意思,她能有什么意思?她恨不得我们请那宝华寺的法师来,好好诵上几天经,然后捐些香火钱,再给你哥供上个长寿灯。过几日开始,找个地方设个施粥济药的棚子,首演前后各做上十天半个月,给阖府积点功德,说不准啊,就有那长子嫡孙了。”母亲很少说话如此尖刻,今日这是怎么了?安韶华正不解。母亲却话头一转,说起来“銛儿,那你祖母可最爱那出‘穆桂英挂帅’了,你祖母虽然没当你们小辈的面儿提过,私下里却一直可惜着没曾听你唱过呢。”
顾銛略欠了一下身子,说“知道了,母亲。”说完,抿了抿嘴。这个表情安韶华没少见他做过,却也摸不准规律,顾銛是在什么情境下喜欢这样抿嘴。安韶华心下暗忖,难道是顾銛觉得登台唱戏折辱了他?
想想也是,顾二公子,当年何等耀眼张扬的人物,皇上几次亲见几次嘉奖,可如今母亲既然说了,的确不能推托。不管顾銛愿不愿意,都得唱,还得唱好。祖母寿宴,行动间全是安府的脸面。想到这里,安韶华忽然想趁热打铁,就跟母亲说,干脆给顾銛配几个小厮吧,这样顾銛想出门就方便了。
安韶华刚一张嘴还未出声,那边顾銛正好说话了。
“母亲,我想着,若是还准备请玉堂春,也不是不行。”
“哦?”母亲看了眼顾銛,上下看了一眼,忽然笑了,“怎么,戏瘾了?”
顾銛笑地有些赧然“是啊,许久不唱了,有些技痒。”
安韶华回头看了眼顾銛,有阳光从顾銛身后照来,给顾銛镀了一层金边,脸上的汗毛也跟着光芒万丈起来。安韶华没头没尾地想起一句诗“宗之潇洒美少年”。
请了安,心里记挂着刑部的事情,颇有些焦躁。安韶华在院子里绕了一圈,正要去母亲那里,说一说顾銛那里伺候的人的事儿。就听到那边还我读书处有小孩子念书的声音,飘飘渺渺听不真切。间或夹杂着顾銛吊嗓子的声音,咿咿呀呀抑扬顿挫的。
“爷!”
安韶华驻足一看,是菱嬷嬷。这菱嬷嬷是姑母当年四个陪嫁之一,原名菱香的,娘老子都是府里用惯了的老人了,一家子死契的,后来因为菱嬷嬷陪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