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过梨宫的穹顶,不大的梨宫也就显得更小了。
或许是少了香客和烟火,也或许是少了那一株通灵的梨木,今时的梨宫异常清冷枯寂,若不是有这满山的梨花,莫木鱼都怀疑,这梨山c这梨宫是不是自佐天佑冤死之后就断了生机?
童子领着莫木鱼走入了梨宫。莫木鱼望着童子的背影走在清冷的长廊,环视着梨宫因为破旧越发沧桑的墙垣,他便问,“梨宫里就住着你和你家先生?”
“人贵不在多,在精。”童子也不回头,语气也不讨喜,显然他认为莫木鱼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莫木鱼觉得梨山人少,而在轻视梨山,“梨宫门下弟子虽然不多,但每一个自梨宫下山入世的弟子无不受朝廷的赏识器重,无不受江湖的膜拜追捧。你可知,近几十年来,梨宫只有五名弟子下山入世,却都入了春秋榜,且都排在前五十名。”
话到此处,童子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莫木鱼的眼睛颇为郑重的说道,“他们都是我的师兄,而我将是第六位自梨宫下山入世的弟子,未来春秋榜的榜上之人。”
莫木鱼在此之前并没有听说过春秋榜,但他能猜到这个所谓的春秋榜大致是什么,他朝童子做出一副夸赞童子志向高远的表情,手却不自觉伸向身侧的一根柱子。在这条长廊上,这种柱子有很多,皆是上好的木料,却因为年久失修,柱子已经脱漆,也已经开裂和腐蚀。
而在这根柱子的外侧,并不显眼的位置,刻着一行字迹,字迹娟秀,却因木料的脱漆和开裂,字迹显得斑驳不清,但莫木鱼能认出这一行字,这一行字是当年他与她初上梨山时,他看着她刻在上面的。
“水合沧露与莫木鱼到此一游。”
水合沧露便是那位红衣女子,莫木鱼深爱过的红衣女子。
在她在这根柱子上刻下这行字时,莫木鱼曾笑着c严肃的对她说,“沧露,你不是一个文明的香客。”
她似乎有些怒气,她不喜欢莫木鱼这样说她,嘟着红唇,极为委屈的走到那株神木下,在香炉前撒下了大把的愿钱,然后又在众香客诧异和倾慕的眼神中,她走到莫木鱼身前,踮起脚,在莫木鱼耳边轻声说,“我已经做出赔偿了,那些愿钱足够梨宫将长廊上的木料都换成新木,所以我是文明的香客,我只是想在梨山留下你我来过的痕迹。”
莫木鱼如今都还记得她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说话时吹动的气流,他们彼此的脸贴得很近,清香扑面,徐徐而来,在春寒料峭的日光中,他燥热,躁动,心花怒放。
莫木鱼回忆起那一幕有些出神,他抚摸长廊柱子的动作落在童子的眼中又被童子曲解成另一种意思。
童子以为莫木鱼抚摸长廊的柱子,是莫木鱼刻意在他面前嘲讽梨宫的破败和不堪,这让他很是生气。
梨宫常年失修这是事实,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漏雨,更别说只是柱子脱漆腐蚀,但这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嘲讽。更何况梨宫破败,并不是修缮不起,师兄们归山拜见先生时,都提议过好几次梨宫该修缮了,先生却总是不让修缮。
童子想起师兄们因向先生提议修缮梨宫,先生在拒绝后告诫师兄们的那番话,于是他先是白了正在走神中的莫木鱼一眼,然后有模有样的说道,“先生说,修行求道,就该顺应自然,梨宫自建成伊始,由别具一格至陈旧破败,这是一个自然的过程,我们于梨宫中修行求道,就该顺应这个过程。”
童子说完这段话,又瞪大眼睛盯着莫木鱼,“我家先生的这番话乃是大道至理,你可懂?若是不懂,就该平心静气铭记在心,说不定对你的修行有莫大帮助。你要知道,我家先生从不点化外人。”
“我已铭记在心,多谢小童子提点。”莫木鱼缓过神,看着童子的模样笑了起来,他不解这位模样可爱c天真烂漫的童子为何这般易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