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追杀,看遍了人世百态,明明已经放弃了,明明已经退让了,为何还要如此,自己这一世到底是为了什么,可又有什么办法?
一声剑鸣,寒刃出鞘,不带丝毫杀气,是心灰意冷,更是厌倦。
“不必了,我累了,倦了。”白使捏着剑身,越捏越紧,锋利的剑刃割破了他的手,疼吗?他感受不到,剑锋抵在心口处,只待萧殊一推,一世恩仇就此烟消。
面前的剑也许正是杀了自己养母的剑,十余年的养育之恩,仇人就在眼前,引颈待戮,自己在犹豫什么,顾虑什么?
萧殊握住剑柄,手不颤不抖,白使见此松开了手,笑道“持剑最忌便是手不稳,手不稳则心乱,心乱则败。”
“你真要杀他,弑师可大逆不道啊,据说要下地狱。”白璃有些于心不忍的说道。
“我不报仇,是不孝,若报仇亦是不孝,既然都要下地狱,怎么做还有什么区别?”萧殊冷声道,是在对白璃说,更是在对自己说,说罢剑刃一划而过!
白使本已经闭目待死,痛苦却迟迟不来,睁眼才发现剑刃未曾加身,萧殊手中抓着一把白发,将剑掷于地上,深入半尺。
“以发代首,你我师徒恩怨就此两清,互不相欠。”白发被他一把散出,洋洋洒洒,如雪如絮,随之消散的是师徒情义,还有当初的执念。
萧殊没有忘记对方堇的承诺,但他脑海中回荡不去的是北莽山双使对他们的悉心教导,是白使给他买糖葫芦的场景,更是那日王涵眼中的仇恨,报仇对自己真的很重要吗,自他心入忘我之后,很多事就淡了,也许最初他记恨过双使,但如今,真的无所谓了,况且他们现在所处与地狱何异?
“既然如此,你们走吧,我这没什么可招待两位的。”白使恍惚瞬间老了十年,低垂着眼睑,他看着那插在地面的剑,心中古井无波,语气淡漠。
萧殊最后看了一眼这位师父,转身对白璃道“走吧。”
胤州皇城明华宫内,一位白发道人和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盘腿坐在蒲团上,道人念一句,少年跟读一句。
“上有魂灵下关元,左为少阳右太阴。后有密户前生门。出日入月呼吸存。四气所合列宿分,紫烟上下三素云。灌溉五华植灵根,七液洞流冲庐间。回紫抱黄入丹田,幽室内明照阳门。”道人一字一句念得声如洪钟。
“师父你怎么老让我背这些东西,倒不如多教教我剑法,拳脚。”方堇坐的腰酸腿麻,伸了个懒腰就想要站起来。
“坐下!谁让你站起来的,就知道学那些东西,为师不是教了你不少吗,足够了,当今世上又有多少人是你对手?”汪越厉声喝道,吓得方堇连忙坐直身子。
“可是师父,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啊,非礼非史,闻所未闻,背了又有何用?”方堇摸不透自己这个师父的性子,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武功极致可破虚空,脱凡成仙吗?”方堇擦了擦眼泪,转了话题,这些事就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心口,一旦被触碰,心情就会跌落低谷。
“武破虚空?凡夫之说,你可知剑君瑜子涵?”汪越眼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逸安不知。”
“那瑜子涵,天资一绝,剑道高深,此界无人可出其右,可到头来如何,蹉跎半生也未曾踏足天人之境,若非为师当年指点,他老死不过一介凡夫,以武登天,谈何容易?”
“这么说那个剑君到底还是脱凡成仙了?”
“所以为师说他天资一绝,悟性极高,此界千年难出一人,你可知有多难了吗?登仙之时受雷劫,洗筋伐髓,尝尽涅槃之苦,方可脱去凡身,一旦承受不住,立时化作飞灰。”汪越伸手一只手,只见一朵小小紫雷闪烁,方堇老远就感觉全身都酥酥麻麻,稍微靠近一点,如同万千根针刺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