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将屋顶,树枝,道路,通通覆上一层白色,幽暗的天空泛着淡淡紫光。
病房中,骨瘦嶙峋的女人正呆滞的望向天空。她身上那件灰暗宽大的衣服,使得她看起来更加落魄与憔悴。
原本圆润明艳的脸蛋,现变得蜡黄干枯,水灵的大眼也失去了当初的色彩,只剩空洞。
才三十来岁的她看起来就像七八十岁的老妪。
靳北在这所精神病院找到方悦时,根本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那个他曾经的挚爱,如今的心魔,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他想要质问她,质问她当初为什么要爱上别人,为什么要和他分手,为什么要嫁给那样一个渣男,又为什么把那样耀眼的她弄成现在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但所有的怨恨,不甘,愤怒在这一刻都化成了心疼。原来,过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她还是那个她,还是那个唯一能让他爱,让他恨,让他心疼的女人。
“你不该来这里。”方悦的声音干涩且尖厉。
“我不该来,那谁该来,你那该死的前夫么?你知不知看到这样的你,我有多心痛,有多悔恨,有多想替你”
靳北低沉的声音戛然而止。该死,只要一面对她,他那引以为傲的冷静,理智与自持就全都丢盔弃甲。
听到心痛二字时,方悦空洞的双眸闪过一丝光芒,但很快又被熄灭。
眼前的男人还是那样的英俊与风度翩翩,就连老天爷都似乎对他格外眷顾。
十年,他只多了一份成熟与稳重,脸上丝毫没有时间留下的痕迹。
他有多优秀,她就有多自惭形秽。面对他,她只觉得无地自容,现在的她哪里还担得起他的心痛。
或许是她错了,或许她不该瞒着孩子的存在,又或许当初她根本就不该离开他,不离开他,后来的种种就不会发生,她的孩子就不会过得那么痛苦,更不会死去。
想起那个比他小了一号的小包子,更觉心酸。她的孩子还没来得及叫他一声爸爸,还没来得及长大就离开了人世。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她一定是这天底下最最没用,最最混蛋的妈妈了。
“靳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方悦不能自已的掩面痛哭起来。
最后一句她没说出口,靳北从来都不知道孩子的存在,倘若现在告诉他,也只能徒增他的烦恼。这个秘密她守护了大半辈子,往后也会继续守护。
方悦的泪水化作道道冰凌,深深扎紧靳北心里。多年的执着与恨意随着那一声声对不起,消散,远去。她,永远都是他的劫,他永远都逃不开,既然逃不开,既然深爱,既然不舍,那又何苦执着于过去?
靳北怜惜的将方悦拥入怀中,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乖,别说了,那些都过去了。你还是我的,我也还是你的,我们重新开始,嗯?”
充满磁性与蛊惑的声音,让方悦沉醉。她木讷的抬头,重复着他的话语。
“你还是我的?”
“是的,我还是你的。”
“我也还是你的?”
“是的,只要你愿意。”
“我们重新开始?”
“是的,我们要重新开始。”
就在方悦马上要点头答应时,她从靳北的眼里看到了丑陋且苍老的自己,吓得猛然推开靳北。
“不,不,不是这样的。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已经结婚,有了妻子,而我也不再是从前的我,现在这样的你我还怎么重新开始?”
“可以的,我可以离婚,还可以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方悦干枯的手指覆在靳北的薄唇上。哀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