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一个傍晚,一心正在湖畔树林中观察魔瞳——一只长圆金蛛。她是这附近最大的一只。单单是身体就有小孩的拳头那么大,而她的腿长大概是身体的两倍,因此当她在空中完整舒展身躯时有成年人手掌般大小。她也是这附近最漂亮的一只。她的头部和腿的前半段覆盖一层银色的绒毛,一条大红色的胸线将头部和腹部分开,象征旺盛生命力的饱满腹部上则布满镶了黑边的金色宽条纹。
一心第一眼看到她,就想起历史书上有张描绘影陆毁兽眼睛的插图——银黑眼眶中黄黑条纹状的竖瞳。所以一心叫她“魔瞳”。
此外,她的行为气质也与这名字十分相称。
她从不与一心交流,但一心看到她在不久前吃掉了她孩子们的父亲。现在魔瞳正在等待生产,产卵之后,她将不再织网捕食,而是日夜趴在她的卵袋上守护。待到幼蛛成熟后,魔瞳会咬破卵膜放他们出来,并将自己美丽的身体奉献给她的孩子们作为食物。小金蛛们将吮吸她饱满腹部内甘甜的汁水,直到她成为一具干壳。
魔瞳编织的网又大又漂亮,让一心十分着迷。他一直希望能看到魔瞳从树梢上乘风飞起,带着一根亮白的银丝在空中划过弧线,为蛛网编出第一道拖牵丝的那个瞬间。他知道这可能是魔瞳的最后一张网了。
一心紧盯着魔瞳半个下午,终于看到她有所行动了——八只节状长腿同时发力,撑起圆滚的身体,一条细腿伸向空中,正准备沿树枝向前,却突然迅速缩回,以极为细碎的小步飞快地倒退回树洞中。
片刻之后,蛾翅湖对面万一寺的竹制后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走出一个瘦小的男孩儿。
宝仓·连灵。
一心看到宝仓后,马上开始活动起来。他伸展双臂,踢腿和弯腰,摆出一副在这里练功的样子。
宝仓也看到了一心,他迟疑了一下,便双手插兜,沿着湖中心的狭长湿地向对岸走来。
虽然都对对方十分在意,两人在学校中却几乎没有交谈过。一心不能确定宝仓穿过湖水是否要来找他,因此决定不主动开口。可是宝仓却直直向他走来。
“你在这里练功么?”宝仓仰起脸来问。他比一心要矮上一头。
“对。上个学期结束时,武学老师说我应该注意体重。我胖的有些快了,移动的速度会变慢,因此要多运动。”
“武学老师说像你这种程度的就算再怎么练习,在金乌院也只算是中等偏下的水平!”
“哦,是这样啊。”一心一边继续移动身体一边慢慢地说:“不过武学老师不是金乌院毕业的吧?我记得他是从盾牌城守军中退下来的,没有被金乌院选中的人听说没有资格上岛哦。”
宝仓斜斜看着一心,又说:“我看了你的历史卷子。我们的答案都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你的字写的比我稍好一点点,所以比我高出两分。写字写的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优点。”
“我只比你高两分么?我怎么记得是高你十分!哦,对了,我记错了,比你高十分的是地理。”一心笑眯眯地拍拍自己的额头:“我的字写得并不算好。不过我还有你不知道的其它优点。”
宝仓瞪他一眼,气鼓鼓地转身,走了两步却又折了回来:“你是不是经常来这片树林?”
“嗯,有时候会来这里练练功,对着湖水练习的话不会觉得枯燥。”
宝仓歪嘴一笑:“我也觉得这里练功挺合适,不过以后你不能再来了。”
“怎么,除了向诸神祈祷要收取报酬外,你父亲还想向使用公共地域的人收费么?五岛和诸神的法律都不会支持他的。”
“向诸神祈福时的供奉都是自愿的!你父亲每次出航前都会来给海神献上礼物,你想让我父亲拒绝他,不再为他向海神祈求风浪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