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风就很大。
小碟从松鹤院一路走来见丫鬟们被风吹的狼狈不堪,发丝和衣衫卷成一团扑到脸上,素日里精致妆容上不是鼻涕就是眼泪,各个气急败坏惨兮兮的。
正暗暗发笑,额角有些凉丝丝的,手顺势一摸,雨点子?
她便抬头,天是阴的,看不见往常毒辣辣的太阳,云压的很低,缓缓在移动。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是瓢泼大雨,念到此,也没那个闲工夫笑丫鬟们了,迈开步子就往蔓丝园跑。
何嬷嬷跪坐在炕上,耳边刚听见踏踏脚步声,小碟已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没有点灯,光线有些暗,小碟视线扫向炕头,新洗过的夏衫杂乱,何嬷嬷围坐中间,垂着头极为认真的用手抻着褶子。
“这种小事妈妈让我来做就好了。”小碟说了一句,手上却没有动作,而是拿着茶壶给自己倒茶。
“那个”
何嬷嬷听见耳边哗啦的倒水声,小碟倒的急水线冲进茶杯里又溅了周围桌面一圈。
她呼了口气,“安妈妈一切可好?”
小碟拿起杯子咕嘟一口喝尽,闻言眼睛转了转,“还行。”
半天后,何嬷嬷噢了一声,算是结束了对话。
小碟耸了耸肩,颇有些莫名其妙,何嬷嬷这些日子一向不怎么多理她,今儿找话说倒是少见的稀奇。
拿起茶盏晃了晃,又给自己续了杯。
“那”何嬷嬷手揪了揪衣角,有些欲言又止:“姑娘她”
饶是再不机灵,也能听出何嬷嬷说话语气的不对,然后一回来就和她主动搭腔
小碟一直是个机灵的人。
开口的当儿,她脑子里念头就转了几番,“还行吧。”
有些敷衍,或者说刻意的敷衍。小碟借着喝茶的空,拿眼镜觑何嬷嬷。
果然,何嬷嬷听过后一阵郁气,当下有些恼了,“还行是个什么话,问什么你怎都还行?”
小碟脸上有些自得,忙垂头,又继续吊儿郎当,“还行就是还行,妈妈问了我可都是如实说的。如果您实在放心不下姑娘,何不亲自去问问?”
“您又拧巴着不去,一天天没事就让我打听姑娘。我又不是耳目神!”
说着说着,她不满又嘟囔了几句:“姑娘身子一直都有些不好,三不五时的便吃药请诊,这素日里大家也都操心呢。今番不就是又咳了几声,也没什么大问题。姑娘都说是贪凉不小心多吃了几瓤冰瓜,把喉咙给刺激了。”
何嬷嬷越听眉头是越皱越深,明显对小碟的话不满意。她夜里觉浅,分明十次有八次都能听见苏合压抑的咳嗽声。
这心自从揪起便再放不下,别扭着的那点子芥蒂在苏合身子不适上面就淡下去了。
可她又实在拉不下脸,便几日都托着小碟去内室看看情况。
“妈妈就别多想了。”小碟又冲了个杯子,“您先吃茶。”
何嬷嬷并没有接茶,她将腿上铺着的衣裳搁到一边,一脸严肃:“小碟我给你说,你别嫌我一直烦你,我是真担心啊,可我之前那样,我心里难受”
说着又突兀的转了个话题,“以往你只当姑娘把你给我是伺候我的,但是我这个老婆子何德何能让人就伺候着?”
“前些日子姑娘不是带了你去曾府吗,想她也是没忘了你,你何不给姑娘说说,让她把你调回去?”
小碟半天没有说话。
何嬷嬷见此,又开了个口,“我为你好”
“妈妈!”
小碟气笑了:“妈妈何必给我这个丫头片子下套,姑娘让我服侍您我就服侍您,别的我不想。”
“您这一个劲儿的让我去姑娘身边,其实也是让我当您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