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三人说道,我并不是想偷齐大哥的发丝金,只因这场事用的着那只鹊,我只用那鹊不用那巢。我要配药。
齐胡子就问,哪场事?
鲁虾蟆也不再解释,一指水井说,你们不信时,拿个梢桶去井里捞捞看,里面有个蝌蚪孩儿。
霍殿几一听,也不招呼外面的马贲,自己动手拿起井边梢桶就要去井里捞捞看。鲁虾蟆从齐胡子扔在地上的麻袋里掏出个瓷罐,那麻袋本就是鲁虾蟆的,被齐胡子夺了贼脏,从里面倒出一只白蛤,说道,得把这白蛤放桶里才捞的上来。
霍殿几接过白蛤,扔到梢桶里,将梢桶沉到井里,说来也怪,梢桶一入水,井里的哭声停了,霍殿几一直把井辘轳上的蝇子全部放完才往上提,二爷爷帮着摇井辘轳。
梢桶打上来一看,果不其然,在一桶水中,赫然蜷缩着一个怪物,七分像婴儿,三分像蝌蚪。头是人头,颔下却有鱼鳃,在桶里呼扇吐水。两只小手上有蹼,肋下有薄薄的鳍,两腿是分开的,不过腿侧有鳍,看起来像蝌蚪的大尾巴。
那蝌蚪孩抱着桶里大白蛤蜊放嘴里舔,和吃奶一样。
齐胡子杀人不眨眼,看了桶里的蝌蚪孩,觉得新鲜,却不害怕,指着蝌蚪孩问鲁虾蟆,这是什么东西?好吃吗?你就为这东西偷我鹊窝配药?
鲁虾蟆是我师父,所谓天地君亲师,在我一生中排第五的位置,我也不好褒贬他。这人在人性上也没多大毛病,只是一点,做事忒独,不论什么事,自己想好了就去干,从不顾及别人感受,以此引起误会,直到齐胡子端着匣子枪问他,他才言明。
井里的蝌蚪孩长大了叫作鲛人。
袁大海说苏半山不是个人,说对了一半,苏半山是个鲛人。鲁虾蟆第一眼见到苏半山,正是五月半天气,苏半山来报案时卷着裤腿儿,鲁虾蟆瞥见苏半山腿肚子上有条缝,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不懂的人,只当是一条疤,而鲁虾蟆作为一个赶虫人,一部虫书通天下,自然明白,那叫鳍缝。
所以鲁虾蟆才继续蹿掇霍殿几追查苏半山。
鲛人入海,鳍缝中能抽出鳍来,上陆则收回去,鲛人小时状如蝌蚪,然而比及其长成,能伪与陆人无异。天下人中之虫有三,一曰鲛人,一曰句芒,一曰野苛樵。关于鲛人,古代典籍多有记述,鲛人没有雌雄之分,其人是望月而孕,苏半山虽然是男人形状,也是服药装扮,故而那井中啼哭的蝌蚪孩,是苏半山亲生。
由于其族不分男女,所以都能生孩,望月而孕并不是看一眼月亮就会怀孕,而是一直望月亮,直到怀孕。李义山有诗说,沧海月明珠有泪,说的就是鲛人望月,胎动乃至。试想一下,沧海月明,碧瀚万里,不男不女的鲛人,满身珠翠,抬头望月,也是一景。
鲁虾蟆在房东处看到那珍珠时,一眼就认得那是鲛珠,更加坚定了之前猜测。后又在苏半山家粮囤中发现一匹纱,正是鲛纱。于是叫二爷爷守住井口,他自己出门取东西。
取什么东西呢?他要用齐胡子藏金的那个鹊巢中的鹊,也就是执戟郎。
在汉朝之时,术士们都知道,鹊脑泡酒生相思,不光虫书有记载,淮南万毕术中也有记载,取鹊脑置酒中,与人对饮,酒后主客之间不论男女,都会产生浓烈的相思,依依不舍。
而执戟郎作为一种虫鹊,脑中还有“鹊玉”,此玉生于鹊脑,用此玉泡酒给别人喝,然后将玉佩戴在自己身上,喝完酒的这人也就成了鹊玉奴,将一辈子对佩玉之人言听计从,叫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这在赶虫中有个名堂,叫“使虫”。
只要能哄骗苏半山喝下鹊玉酒,苏半山可就死心塌地跟着鲁虾蟆了,这一生要多少珍珠有多少珍珠,要多少鲛绡就有多少鲛绡,想入海底玩玩,就去海底玩玩,这些东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