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薛念稚走到京城北城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午时一刻了。街上的行人匆匆地往一个地方赶去,薛念稚趁人不注意从路边的蒸屉里偷了两个包子。
然后,就悄然地跟着人潮的末尾涌动,她一个小孩子也没人管她横冲直撞,薛念稚挤到了最前面一边把包子往嘴里塞,一边看热闹。
法场上穿囚服跪在地上的人,薛念稚一眼认出,那不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爹吗?他们要杀了爹!薛念稚正想去拥抱失散的爹,可薛念稚想起,刘管家遇到危险的时候,娘亲说过,千万不能再对任何人说起,薛丰岩是自己父亲,权当不认识这个人。
“午时三刻已到,准备行刑!”这一刻,污言秽语充斥着薛念稚的耳朵。“听说啊,这薛丰岩是个大贪官!”
“可不是吗,竟然打着为我们老百姓好的名义去搜刮民脂民膏,这样的官员处死就对了!”
薛念稚多么想大喊一声,爹不是贪官。虽然她不知道爹犯了什么罪,要从人人尊敬的官变成慷慨赴死的阶下之囚。可是,她只知道爹爹是个好人。
刽子手往手里的刀吐了一大口酒,薛丰岩看见台下只有薛念稚一个人怔怔地看,很快联想到妻杭婉容已经遇难。两行热泪从眼角划过,一声行刑,人头落地。
包子堵在了薛念稚的嗓子眼,嗓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哽咽的动作让她难受。
“这监斩官啊,就是向皇上上奏的苏冷烈御史,苏大人。”原来,杀父仇人叫做苏冷烈,薛念稚默默地走出人群,假装听不见耳边那些污言秽语,惊魂未定地离开。
可天下之大,又有什么地方是她薛念稚的容身之地呢?出了东城门,走向城隍庙的薛念稚因为体力不支,昏倒在地。c
再次醒来,已经是月朗星稀。身旁是一个身着红衣的蒙面侠女,她风姿绰约,即便是面纱相隔,薛念稚仿佛也能看见她的沉鱼落雁。
“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薛念稚想要下床,好好地端详一下眼前的这个女子。毕竟,她可能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小姑娘,你是薛丰岩薛大人的遗女,薛念稚。”红衣女子不仅身材姣好,声音也是温婉动人,像一只黄莺让人心安。若不是她随身佩戴的那把佩剑,怕也会认为她是个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
娘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在外人面前透露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我我不认识什么薛丰岩。”
“小姑娘你不用害怕,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向你询问身世,是因为我会帮助你报仇雪恨。父母惨死,满门抄斩,此仇不报,你能心安吗?”
字字句句,都戳在了薛念稚的心上。“你真的要帮助我报仇?”荆红烛轻笑两声,“我欺骗你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姑娘,与我有什么好处呢?”
“可是爹曾经教导过我,无功不受禄。你我萍水相逢,你凭什么帮我报仇?”薛念稚明白,现在这世道谁都不值得自己再轻信。
“因为我们有一个共同的仇人。你的父亲是被苏冷烈杀害,你要时刻记得。而我也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我愿意帮你,因为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薛念稚万念成空,只剩下了血海深仇。“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马步要这样扎,站稳了,站都站不稳,更何况以后会有多少人在背后推你呢?”
薛念稚轻轻点头,师傅说的都是对的。
“绣花都能把手指头刺破,你怎么讨别人的欢心?难道你想一辈子孤独终老吗?”
薛念稚默不作声,师傅说的都是对的。
“这字你是睡着了以后写的吗?歪七扭八,字如其人,别人看了只会以为你是个丑八怪。”
薛念稚铭记在心,师傅说的都是对的。
“剑要这样握,枪要向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