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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长歌几曾料到他言辞恳切地在前面铺垫了那一番话,到头来竟然只是要说这花木之事。这位沈寺卿的行事作风,果真如同外界传闻一般随心所欲,不可捉摸。

    “这枫树若是长在大殷,由于时令风土等等原因,养的必然矮小,色泽也淡淡,并不鲜明。

    大殷之中对于花木之事向来不太推崇,众人只把这当成摆设,看成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故而沉下心思去研究这些个东西的匠人们实在不多。”

    沈苏杭说话并不快,季长歌心下思索,似乎确实是这样。各位达官贵人家里养着的花儿只图它好看,若是打蔫了也极少有治理维护的,大多是直接扔了再换一盆更娇艳的摆上。把花木当成是没紧要的玩物,连糟践也随意,个中曲折,正是面前人说的这个道理。

    “沈某幼时曾以为普天下的人们都是这样对待花木的。可家父察觉到我对于花木的漫不经心甚至可以说几分糟践之意,也不责骂我,转而就借着职务之便带我去了尊崇花木的奉国。许是那儿尊女的意味更浓些,这些女儿家喜欢的物什也连带着尊贵起来。

    奉国人侍弄花木有如神助,我见识到他们使用嫁接,扦插,造出一个又一个世上所没有的草木;又见识到他们小心谨慎地伺候着娇气的花木。

    一旦花木长势不好抑或生了病就牵挂得紧在奉国这个国度,上至君王,下至百姓,都是打心眼里心疼花木。彼时念及大殷所见所感,沈某方才知道,什么叫坐井观天。”

    季长歌觉得面前这个人说话仿佛有魔力,讲的明明是实事,却让听者如同听故事一般认真。

    话语之中对于朝廷和天子是否针砭已经没什么要紧了,因为他从一开口便同你款款道来地时候,你的耳朵已经先于你的思想替你认同了。

    但是季长歌听到此时,也并不完全明白这位沈寺卿想表达什么,想让自己听明白什么。

    他觉得在这段对话中,自己就好像一位控制不了方向的泊船人。

    听眼前这位聪明的沈寺卿说话,季长歌觉得自己就像在一条流水上漂泊——驾船的人手中没有船桨控制方向,所以纵然身处其中,也并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漂向哪里去。只能听之任之,浩荡南去。

    沈苏杭看见了季长歌眼睛里掩饰不住的些许飘忽,但他仍旧如同一位河神一般操纵着言语之中流水的去向,送着这位船客去向自己想要他到达的地方。

    “这些个枫树是父亲早年出访奉国时,奉国回以礼物带回来的。当时陛下或者说太子太傅看不顺眼,但又不能不种,就挑了宫里这处偏远少人的地方。

    我记得小时候孩童之间经常唱着的一首歌——‘彼如红叶,灼灼我心;丹心义胆,以死报君’。

    季兄,你看,大殷的孩童们从小就被教导着忠君爱国,到后来一颗一颗的丹心也真的如同这九月红枫一般染上了热切的鲜血,人们仿佛不顾一切的,随时要为这个国家献出生命,不管那决定究竟是对是错,那样惨烈的牺牲是不是有意义。”

    沈苏杭的声音依旧稳稳的,听不见一丝颤抖,与先前的风流轻逸并不一样,此刻的他仿佛只是一个陈述故事的人。

    “大家或许觉得大殷国内的一切始终都是合理的,和普天下都是一样的。故而我很是希望,百姓们能够出去看一看,看一看那些不是大殷国土的风俗习惯,跳出这口国度的井再去观天。可是,那太难了。

    沈某只能在其位谋其职,在这个鸿胪寺卿的位置行得正。游走于各个国家之间进退自如虽然困难,但总归能为万千百姓免受战火之苦。”

    季长歌的思考被他这突转的话锋带得偏,只听得面前人那一句“那太难了”叹得如同泰山一般重。原来风流的未必轻佻,无情的也未必就一定不深情。

    这位在朝中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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