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世故也不见得多通明,唯一早早开了智的就是对于自家的尊贵国戚身份了然于心,近二十年来姿态清高。
慕初然先前也只是耳闻过绾儿在自己面前偶然说到段笙忆嫉妒心重些,一直以为只是小姑娘家的娇气使然。想着她幼年丧父,实在不幸,并未曾放在心上,总是让绾儿适当让让她。
不知道是否是自己这般举动让这位表妹误会了,竟然把一颗芳心暗暗许给了自己。慕初然想到这里还真是头大,但是接下来他的目光很是幽深,还带着点冷意。
直到南游那日,慕初然才真正知晓了绾儿口中的所谓嫉妒心重是个怎样的重法。
萧何被推入水看似是个无处可解的死局,其实想到那朵自己拾起的残破荷花,一切线索推理有如天光破晓般瞬间被理得清楚明白。
对萧何成见如此之大,又在行凶之后还有女儿心性踩踏荷花的,除了这位郡主表妹,他慕初然还着实想不到别人。
当时碍于臣下面子,皇室尊严,还有他安王府赫赫功名,自己当时未曾深究,想着放她一马。后几天里,慕初然自己也悄悄地观察了段笙忆的反应,面若呆色,神情凝滞,显然是做贼心虚。
慕初然如何也不能明白,昔日如此高风亮节的段府,为什么如今世子浪荡风流,郡主假清高真故作。
纵使他贵为九五至尊,此刻也有些戚戚。如果这种境况是由于国戚盛名之下的空壳难负,那么倘若自己给予段家一个机会呢?
奉国来访这种关乎到两国邦交的如此盛事,本来就应该有皇亲参与主持,之前由于段衡一直不愿意参与政事,朝中又无合适人选,慕初然也就没再做强求。
眼下奉国使团即将到达皇都,慕初然本来是准备让鸿胪寺卿沈苏杭全权负责此事。此刻段衡的生性与沈苏杭甚是相似,二人或许志趣相投也未可知。就算做不成至交好友,也终究不至于产生过大的摩擦。
此时作出以上猜度之后,慕初然心下主意已定,便不再犹豫了。不然拖到明日早朝,又要听那些子朝臣们争论一番,耽误事情。
描金的宫碗被慕初然顺手搁置在一边,起身回了案前便拟了道让段衡主持接待奉国使团c沈苏杭从旁协理的旨意。考虑到段衡是不来上朝的,慕初然特意吩咐刘公公明日去安王府上宣旨。
一番铺垫皆已落定,慕初然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略微松了些许。此刻他也觉得有些乏了,命刘公公熄了灯带着宫人们退下,准备就寝。
御书房内一下子暗了下来,慕初然纵然疲乏,却因刚用了一碗燕窝粥一时之间也没什么睡意。正巧从榻上能够望见窗外一角星辰,慕初然干脆就躺在那上面看星星。
恰在此时,窗外一阵子夜风拂来,仿佛挠到了慕初然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慕初然先前觉着段衡只顾着消受一番美人恩,却并不知晓他如此风流纨绔,又是否爱过哪个人。回望着自己的这些年,不论是彼时少年帝子还是如今君临天下,仿佛不曾爱过谁,连一丝特殊的喜欢与在意都没有。
宫中确是大殷权力的巅峰,连带着这里的每一丝人情也都容易带着对于权力的热衷与疯狂,这是皇家最为忌讳的。慕初然虽然身在局中,也都看在眼里。
记得当初自己第一个有些许依恋的人是自己的奶娘嬷嬷,母后身份尊贵,是不会亲自喂养自己的。她代替母后养育照顾自己七年,当年自己也是年纪小,不懂得真正保护她,竟然直白白地表现出亲近她更甚于母后。
这样对于皇子有直接影响的人多半不会落得个好下场。后来母后果真随意寻了个借口,赐了她一条白绫。
自此以后,慕初然对于女性仅存的一点依恋也随着嬷嬷的去世消失殆尽。那时年幼的他缺的一直都不是什么照顾,而是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