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人间下了半月有余的雨终于停了。城镇中又恢复了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小贩们为自己的生意扯着嗓子吆喝,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少年欢快嬉笑,也有乡民与商贩讨价还价的对话,几个孩童手中举着刚捏好的糖人兴高采烈的穿梭在人群中。其中一个小男孩追着前面的伙伴,一个不注意‘咚’的撞到了人身上。
他慌忙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退后两步方才看清,是有人抱着只白鹅被他撞个满怀,男孩咂舌,“好大的鹅!”不光大,那鹅身上好似还散发着淡淡的草药灵气,与他小时候骑的大鹅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小孩想幼年骑鹅的过往,瞬间又退后两步。他可记得那鹅凶的很,被他骑过一次后,日后只要见到他就扯着脖子要拧他,给他美好童年留下了深深阴影。发怔间,抱鹅的人突然抓住了鹅的长颈,将其夹到了左臂下,眼见大鹅被夹得直吐舌头,一声与其粗鲁动作极为不符的清甜嗓音,至头顶响起。
“少年郎,你莫要胡说,我这可是正宗的仙鸡。”这声音,犹如泉水滴落般清灵悦耳,话尾处语调又微微上挑着,那调调,直叫人酥到骨子里去。
女子话落,已经拥有灵识的仙鹤顿时耷拉下了脑袋,乌黑的眼珠透露着绝望。它堂堂天后钦点内丹纯净的仙鹤,到了人间,先后被人叫成鹅,又叫成鸡,这让它那高傲的鹤心情何以堪。
然而此刻却没人去顾及一只鹤的心理动态,孩童听见了女子的话音,只觉好生勾人。带了丝好奇,他仰头望去,因为身高只到这人腰际,所以刚刚抬头只瞧见了大鹅,并没有看见人脸。当下踮起脚再打量了去,顿时瞪圆了眼睛,见鬼一般望着眼前的人。心中不断重复着一个词“我的天啊,活神仙,活神仙啊!”
这抱鹅的女子,让少年此时除了“活神仙”这词,再也蹦不出来一个字。
只见她逆光站着,身着大红衣裙,长及曳地,一双凤鸾靴踏在脚下,鞋尖翘起处镶嵌着一颗精美的紫水晶,闪闪夺目。
细腰以白色彩云带约束,身姿纤柔,碧翠素簪绾起青丝三千,淡上铅华。一双流盼生光的眸子,水遮雾绕地,不经意间媚意荡漾,分外妖冶。眼下半脸以白纱遮面,更让人忍不住遐想她面纱下的容颜会是何等绝色。
小孩儿就这样呆呆望着,手指滑在腿间狠狠掐了一把,痛得他“哎呦”一声,这才找回了神智,惊叹出声:“莫不是庙里的九天仙女下凡来了?”少年稚嫩的音腔中充满了不敢置信和热切的崇敬,好似真的把眼前人看作神仙了!
女子闻言咯咯一笑,娇声道:“那九天仙女岂可与我相提并论,无知孩童。”语毕,她施施然在男孩身边经过,一阵冷香霎时扑入他口鼻之中,神智据被这香气掠夺了去。
男孩站在原地,许久许久都不能回神,直到街边卖首饰的商贩嫌他挡了摊子,粗鲁的将他赶到一旁,这才使他找回了思考能力。再回眸望去,路上早已没了仙女姐姐的身影,少年懊恼的一拍脑门,急忙问那小贩“伯伯,你可看到刚才和我说话的那个人?就是美得跟天仙儿似的红衣姐姐!她往哪条路走了?”
商贩瞧他一眼,马上端起大人的架子,语气不善道:“什么红衣女子,适才就看你在那一个人发呆自言自语了半响,莫不是路过那烟花之地被那些女子勾了魂去?小小年纪就如此好色,将来”
商贩接下来的喋喋不休男孩一句都没听进去,耳边只环绕着那句:他刚刚在独自发呆自言自语?难道,青天白日的,竟做了一个白日梦?男孩青涩的脸庞充满了茫然,一步步向家宅的方向走去,浑然未觉刚刚还没吃上一口的糖人,已经消失在自己手中。
然而此时此刻,男孩心中那位高贵的仙女姐姐,正悠哉闲逛在街头,手里捏着他买来糖人不住的往嘴里送着,边吃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