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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淡淡的高华疏离的气度,尽管众人言笑不已,她的面容却有着浅浅的憔悴之色。

    席位按年纪大小由高至低,我与佟粟隔相隔而席,只见她自是着意打扮了一番,一袭透着淡淡月黄的平罗衣裙,长及曳地,无一朵花纹,只袖口用绛紫丝线绣了几朵半开未开的紫薇花,乳白丝绦束腰,垂一个小小的四角香袋并青玉连环佩,益显得她的身姿如柳,大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不胜。发式亦梳得清爽简洁,只是将刘海随意散得整齐,前额丝貌似无意的斜斜分开,再用白玉八齿梳蓬松松挽于脑后,插上两枝碎珠簪,余一点点银的流苏,耳后簪了两朵时鲜的宫花,臻轻摆间,倒也喜庆吉利。

    二娘亦费心思量衣着,满头珠翠明铛,择一身胭脂色绡绣海棠春睡的轻罗纱衣,缠枝花罗的质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玲珑浮凸的浅淡的金银色泽。整个人似笼在艳丽浮云中,华贵无比。弢儿明黄织锦缎袍显得他面如冠玉,虽为垂髫之龄,却别有风仪,初长成的少年,剑眉朗目,英气勃勃。

    因为临闹市不远,还能清楚听见丝竹管弦乐声传来,声音清亮悠远又少了嘈杂之声。

    正中摆雕花大宴桌,面北朝南,爹娘并肩而坐。娘身着绀色缎衣c双佩翠环,眉目端然的坐在爹身边,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二爷和宗大人似乎在聊着什么趣事儿,各自开怀。我着了一身杏黄缕金挑线纱裙,一色的嵌宝金饰,髻上的一支镌花玉簪,是“八音宴”上,槐佐为我买下的。

    案上名酒佳肴,鲜蔬野味,微风拂帘,外有箜篌悠悠,曲声荡荡,令人心旷神怡。“岁酒”酒味甘醇清甜,据说是汉末名医华佗创制的,其配方为大黄c白术c桂枝c花椒等中药入酒中浸制而成,明知后劲大,却也经不住诱惑,徐徐饮了一口岁酒,径自坐着,酒过三巡,脸上热热的烫起来,头也晕晕的,见众人把酒言欢兴致正高,心中也欢悦不已。

    佟粟目中精光一轮,随即粲然微笑露出洁白贝齿:“濯婼姐姐,这是屠苏酒吧?”

    我仰起脸,想轻轻拭去面颊红痕,却欲盖弥彰,无声无息地微笑出来,“是的,妹妹不会饮酒吗?”

    佟粟说话的时候神气和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寒鸦的飞翅,在眼下光滑的皮肤上覆着了青色的阴影,“佟粟一向不擅饮酒。”说罢,一只手拿起酒壶,倒了半盅,素白似瓷的纤纤十指染就了鲜艳明丽的深红蔻丹,宛若她少女嘴唇上娇艳的一点玫瑰胭脂。

    我的笑容有些迟疑,“妹妹这是?”

    佟粟低眉含笑道:“这是佟粟第一次在京中过年,也是第一次和诸位姑妈叔伯过年,佟粟恭贺姑妈叔伯福泽深被,安康永泰。”

    我抚抚袖上繁复的金丝绣花,似笑非笑,却也只眼前这个女子深谙世事。

    众人皆酒意不浅,莫大娘早捧上温水里湃的各色鲜果,雪白如玉的瓷盘里盛着的瓜果犹带着晶亮的水珠,格外诱人,在这寒冬腊月里吃起来也不觉胃寒。

    宴席需开到次日,至夜蔶烛糁盆,红映霄汉,爆竹鼓吹之声,喧阗彻夜,谓之“聒厅”,小儿女终夕博戏不寐,谓之“守岁”。又明灯床下,谓之“照虚耗”。

    天际云遮雾掩一弯似有若无的朦胧月牙,雪亮在郁郁的殿宇间行走,莹白的,像冰破时银灿灿的一汪水,生怕宫殿飞檐的尖角勾破了它的宁静。苑中花香肆溢,浓光淡影,稠密地交织着重叠着,笼罩在一片银色的光晕中。

    宗大人,爹和二爷,又各自给府中大大小小的家丁小厮们散了“岁钱”,众人更是欢愉不已,连连称谢,各种吉利话语似是说不尽一般,自宴散后返回屋子,菱依菱秋服侍我换下了礼服,又卸了大妆,将脸上脂粉洗得干干净净,我不自觉的摸一摸脸,道:“脸烫得厉害,今晚的确是喝的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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