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媱的容色平静得看不出一点情绪的波澜,“这簪子是娘娘落下的吧?”
王昭容深深抽了一口凉气,抑制住心底无助的苍茫,缓缓道:“没错,是我!”
黛媱猛地抬头,眸中闪过一轮精光,道:“难道娘娘你现在还说没有出过这降萼阁吗?”
王昭容心中有犀利的痛楚翻涌不止,质疑地轻笑,平一平气息,缓缓吐出两字,“是我!”
黛媱语气微凉,如雨雪霏霏,“娘娘到底去天章阁做什么?”
王昭容沉默着不再做声,反倒走到我们拿来的食盒旁,揭开食盒盖子,一口一口吞下我们为她拿来的食物。滚烫的粥入口时烫得她几乎要落下泪来,几番吞咽之后,她的脸上终泛上一阵人面应该有的红润,静默片刻,叹息一声,继而软软道:“为了活!”
黛媱全然不信,道:“娘娘何意?”
王昭容只倚着墙默默出神,黯然垂眸,拢一拢耳鬓边的落发,低婉了心性,道:“有人叫本宫这样做的。”
黛媱默默凝神片刻,眼中忽然闪耀过明亮的一点精光。她的声音执着而坚毅,“谁?”
王昭容的容色在昏吙的日光下分外凝重,“一个太监!”
王昭容的目光微微一沉,她的喉头闪出一丝决绝的狠意,道:“这几天下大雪,负责给我们送饭食的嬷嬷几日不来,我们这些人都已经做好了等着被冻死冷死的准备,忽然来了个太监,送了一些热的饭食,这个太监眼生得很,以前倒像是从没有见过,他说只要我帮他去天章阁取一样东西,他便每日都来给我们送饭送菜。”转而冷冷一笑,齿间迸出的语句清凌如碎冰,“对于这般境地的我们来说,这些饭食已经胜过任何无价之宝,所以我就答应了,更何况翻墙取一样东西,这对于我来说,并非什么难事。”话毕,她挤出一抹轻微的笑容,却丝毫看不出原有的得意。
黛媱的一连串问,我未必不晓得事非偶然,然而暗暗忖度。
王昭容的神情倏然被冻住,喉头溢出一丝呜咽,“莫非这东西很重要?”
黛媱默不言语,只把目光有意无意拂过王昭容的脸庞,恍若无事一般,“原本不重要,既然有人留心了,那就会变得很重要。”
王昭容怅然叹息了一句,仿佛无尽的委屈c伤心c孤清与伤情都叹了进去,良久方道:“可惜东西我已经拿给他了!”
我前走两步,轻声道:“昭容娘娘,你只拿了一本吗?”
王昭容笑得气定神闲,“我在里面找了很久,刚拿了一本,就听到有人进来,所以才慌忙离开的。”
我凝神片刻,然而我口中却是一点懵懂的好奇,“那人是要娘娘找什么?”
王昭容轩一轩眉毛,目光中含了一丝清冷之色,举手正一正那支七宝锦鸡簪,锋锐的簪身缓缓划过头皮,抬手婉媚一笑,只作不经意道:“元符二年的先皇御札。”转而神色哀婉如垂柳倒影,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暖笑,“好像是记载关于什么瓷器的吧!”
黛媱唇角微动,道:“瓷器?”
王昭容嗤笑一声,悠悠道:“应该是吧,反正昨晚我拿的时候,只看到一本记载瓷器的御札,就拿了。”
我目光倏然一跳,仿佛抖缩的火苗,轻声道:“应该就是我手里的上一本。”
黛媱的目光中有凛冽的坚韧,镇声道:“昭容娘娘,那人今日可还会来?”
王昭容抬了抬头看看门外,漫不经心道:“昨夜寅时他来这里找我,我把那东西给了他,他前几日都是巳时来的,现在都已经过午时,想必他不会来了!”
我微笑道:“娘娘如何知道他不会来了?”
王昭容半是感慨半是懊丧,“我早知道,宫里的人从来都是说话不算话的,更何况一个狗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