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媱脸色微变,眉间隐有忧色,手指绞着手中的绢子强笑道:“我也是没办法了!”
我轻轻托起黛媱的双手,扬起嘴角,只字未语。
既然下定了心意,我自当竭尽全力替黛媱做了这件事,果然没过多久,崇政殿那边便传来了消息,几位内侍赶着往外跑去,紧接着便看到五六个禁卫军抬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的正是怪老头,朝着另一处角院的偏殿去了。
“快先随我回去!”黛媱说的有些急促,鬓间的汗丝清晰可见。
赶着就回到黛媱的宫中,黛媱吩咐宫女备好了轿辇,“你换上我的衣服,待会在轿辇中别说话,我会扮成公公跟着你们去凤嬅宫,宫门口接应的人也会把郎中扮成公公的模样随着我们一同进去,进到凤嬅宫后,停留不能超过半柱香的时间,你就得回到这里,记住,我会安排他们走偏路,一路上不管遇到谁,千万不能掀开轿帘,更不能走下轿辇,回到宫里后别出门,等我们的消息。”黛媱再三嘱咐道。
我闻言一急,心想,这事儿可算闹大了,不仅欺君,还要假冒帝姬,这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啊。
黛媱拍拍我的手安慰道:“没事儿的,我这宫里少有人来,不会有人发现的!”
我仍是发愁:“若是弄巧成拙,岂不是坏了大事儿!”
“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耽误工夫了,得赶快过去,不然才是真的会出大问题。”她手上加力一握,便把一套她的衣服递给我了,督促到:“赶快换上!”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不自主地换上了衣服,默然不语。
我甚至来不及去想什么,便被黛媱一行人拥上了轿辇,两旁的侍女忙放下了帘子,八个内侍赶着抬起轿辇便朝着凤嬅宫方向去了,黛媱一身蓝缎面子的对襟长袍,头戴交耳头,深低着头随着一行侍从跟在轿辇后面,我攒着手里的织锦团花手绢,深掩手心里的汗丝,辇檐上四角悬垂的云丝镂空香囊的流苏左右摆着,身下的回纹金丝软垫却如同针毡一般,使我久久难安,自觉从青雲榭到凤嬅宫的路格外的长。
我轻轻地回了头,凑巧看到转角处那个同着宦官服饰的人跟了上来,虽隔着两层纱帘,但还是清晰地看到那人下颌的那几根稀稀疏疏的山羊胡,我不由地“噗嗤”了一声,心想,哪有公公还留着胡子的,适才的这番滑稽场面,倒稍稍平复了我内心的忐忑。
“帝姬,凤嬅宫到了,请下辇!”一旁的侍女轻转过身来唤道,然后低着头抬起了左手准备扶我。
我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用手把垂在左肩的面纱拂了起来,用一支两脚银簪固定在耳后,把手搭在那侍女手背,下了辇。
“柔福帝姬到!”随行的内侍高声道。
凤嬅宫门口的太监听后也忙传了声:“柔福帝姬到!”
“参加柔福帝姬!”凤嬅宫一干宫人众口道。
我强作镇定,轻轻抬了抬手,黛媱会意后携着后跟上来的那人随我进了内殿。
只见寝殿内透雕青鸾檀木飞罩,青翠玉璧摆件,珍珠串成的帘幕,数尺宽的黄揭木阔床边悬着月影纱罗帐,帐上遍绣凤穿牡丹团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大红金钱蟒引枕,金麦色蚕丝条褥,左右两边各设几案一架,置瑕青釉弦纹长颈瓶一对,暗刻云龙纹双耳撇口瓶各一只,里面插着时鲜花草,两边又有一对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殿内一尊销金文王鼎内正燃着香,不知是何,自觉沁人心脾, 众人丹墀侍立,看去不见奢华,惟觉淡雅。
只见一个身穿红绫袄青绸对襟长衫的嬷嬷走来笑道:“奴婢参加帝姬,娘娘刚醒正梳妆呢,请帝姬到那边稍坐片刻吧!”刚说完,她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微微疑惑,双目凝视着我,像是在仔细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