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就像尘封已久的蛛网，而他和她，就像是捕食的蜘蛛与落网的飞蛾，纠纠缠缠，谁也无法逃离，谁也，不愿逃离。

    那一年的邺城，下了一场很大的暴风雪。

    那个时候，他还是大燕国最最尊贵的中山王殿下，作为当今主上一母同胞的幼弟，作为母后最宠爱的幼子，他有权力选择，更有权力任性。

    他还记得那一年，他才七岁。

    “禁军统领段随拜见中山王殿下。”

    他倚在塌上，意兴阑珊地瞅着匍匐在他脚下的这对父女。

    段随他是知道的，段昭仪的异母弟弟，他七哥慕容泓的舅父，兴许是母后并不喜欢段家的人，也因此，并没有给这位所谓的国舅爷一个不错的职位。

    倒是父皇觉得段随此人心思缜密，也为了安抚段昭仪，许了他一个职位不高，但却深受皇帝陛下信任的禁军统领一职，毕竟是关乎皇室身家性命的职位，这在外人看来，也未尝不是另一种恩宠。

    好在段随此人虽是段家人，奈何段昭仪早逝，此人也着实优秀能干，在他管理禁军多年，皇宫固若金汤，后来即使父皇英年早逝，三哥继位后，也没有撼动他的地位，反而越加提拔段随举荐的人。

    “臣女段佑冰拜见中山王殿下。”清清冷冷的声音自地下传来。

    他懒洋洋地看了一眼随他父亲一同跪在下方的小女郎，她看上去和他年纪相仿，白白净净的小脸上，挂着和年纪绝对不相符的淡漠。

    “从今往后，小女佑冰就是殿下您的贴身护卫了。”

    啥？就这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女娃，给他当护卫？他简直要嗤之以鼻。

    似乎是看出了他眼底的疑问，段随解释道：“小女年纪虽小，却是这一批护卫中，最优秀的一个。皇帝陛下疼爱中山王殿下，特意将小女划拨给殿下您。”

    皇帝哥哥的好意，自然是不能不领，虽然他觉得这简直是多此一举。

    后来，他的身后，就多了一个小尾巴，对于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监视。

    那时候，他真的好烦好烦，即使她本人沉默寡言，但她总是放在他身上的那双眼睛，让他很是烦躁，他没想到，这一跟，就是四年。

    十一岁那年，他和七哥慕容泓在校场上练习骑射。他们鲜卑一族是马背上得的天下，所以他们一族自小就擅长骑射功夫，箭法也是个个出众，也正因为他们皇子的身份，反而比一般的贵族功课更重一些。

    “嘻嘻，凤皇，你那小媳妇儿真是走哪跟哪儿。”七哥慕容泓和自己关系向来不错，也是唯一一个不把他嫡子身份放在眼里的家伙，所以自然大剌剌地调侃他。

    他恶狠狠地反驳：“什么小媳妇儿，就像一个幽灵一样，阴魂不散。”

    “哦？你既然这么不喜欢，就让给我好了。”

    他一愣，没想到七哥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怎么？不舍得？”

    他嘴硬道：“怎c怎会？你喜欢就带走好了，省的看的人心烦。”他可是尊贵的中山王殿下，他怎么可能会不舍得一个小小的女官。

    七哥慕容泓拍拍他的肩膀，笑得贼兮兮，“那可多谢了。说起来她也算是我的表妹，可是自小也没见她给过我一个好脸色。”

    他以为七哥只是在开玩笑，他万万没想到，七哥会真的带走她。

    开始的几天，他觉得好轻松，好自在。

    可是，慢慢的，他竟然觉得心里空空落落，就好像丢掉了整颗心一般。身后，再也没有她的身影，身上，也再也看不到她停放的眼睛。

    偶尔相遇，她除了像其他人一般淡淡地给他施礼，眼睛也再也不关注他。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莫名的愤怒。

    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