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中午,酒馆小二早又奉酒,又问可要吃饭。
高建见阿弦不答,也不敢擅自做主,只挥退了小二,又忐忑地问:“你答应我去料理曹家的事,可不要反悔?这几天曹管家催我催的急,我一直都躲着他不敢见呢。”
两人出了酒馆,沿路而行,顺风一阵香气飘来,高建早就闻到了,不由笑说:“放着好端端地馆子不去吃,一定要照应你家里的。”
阿弦道:“你不爱在这里,回去吃馆子就是了。”
高建忙拍马屁:“哪里话,我恨不得来朱伯这里吃呢,比量着咱们桐县,也再没有人做的面汤菜糊能比大鱼大肉更好吃的,咱们朱伯的手艺,比那什么御厨只怕还高明呢。”
阿弦笑说:“你这闭眼吹捧的本事,也是全城最高明的。”
然而说笑归说笑,老朱头的手艺却的确非同一般,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时下菜蔬谷米,放在他手里,都会做出不同的味道,他最常做的无非是几样,胡麻粥,菜米粥,面片汤。
譬如这简陋的面片汤,不过是些常见的冬苋,白菘,海带等物,在他的调理下,却有一种出人意料难以形容的鲜甜美味,微辣香滑。有贪腹的一次能吃三大海碗,尤其是在这样寒意料峭的初春,热热地吃上一碗,似乎能把骨子里的寒气都给搪干挥退了。且一碗不过两文钱,委实经济实惠。
故而虽然老朱头的食摊临街立着,四壁透风,每天却仍有许多食客光临,风雨无阻,甚至还有些大户人家的老爷太太们,偷偷地遣小厮拿了钱出来买一碗过瘾。
所以高建这其实也并非是吹捧而已。
食摊上已经有了三四个客人,两人捡了位子坐定,老朱头忙端了两碗菜粥上来,特给阿弦又加了个荷包蛋,高建羡慕地看着:“伯伯,给我也加一个,我多给钱就是了。”
老朱头笑说:“你不是不知道这年荒,一天就只能备一个给阿弦吃,多少钱也买不到再多的。”
高建道:“知道您最疼阿弦了。”忽然扫了一眼阿弦,道:“不过阿弦也是该多吃些好的,如何总是不长个子。”
阿弦只是低头吃饭。高建眼珠一转:“对了伯伯,我听说城外五阳庄,有人养了好些鸭,每天的鸭蛋足也有百多。”
老朱头道:“这话不假,只是都给军屯里的大人和城里的老爷们家里直接采买去了,我们又哪里知道蛋花是什么味儿呢。”
两人吃了中饭,高建掏了几文钱:“伯伯,什么时候做些蒸油饼,我馋的很。”又对阿弦道:“要几时去曹家?”
老朱头收了钱:“等做了让阿弦捎给你。”又叮嘱阿弦:“留神当差,别往些没有人的地方溜达。”
高建拍着胸脯:“伯伯你担心什么,有我在,就算是遇见老虎,看我肥肥壮壮的,总能饱饱地吃个两三顿,哪里会动阿弦一根头发?”
老朱头笑看他:“油嘴,要说出花儿来,不给你做些好吃的都不行了。”
阿弦挥挥手,同高建沿街而行,她略一合计,王甯安若是命大些逃去府衙,自有袁恕己料理,这半日应该无事。当即对高建道:“从这儿巡街过去,正好顺便去探一头。速去速回就是了。”
高建心神畅快,同阿弦沿街一路来至青坊,远远地就见长街上一座极气派的门头,那自然就是曹大财主的宅邸了。
门口的人都认得,见高建陪着阿弦来了,如见天神降临,早有人入内禀报,有家仆先出来迎接。
方才路上,高建已经将府内的情形同阿弦略说了,原来这曹廉年已年过五十,是个知天命的年纪了,原先有一子两女,儿子在战乱中遇了意外,一女也因病早早离世,二女嫁在临县,并不常回来探望。
一年前,曹廉年的三房小妾忽然有了身孕,曹廉年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