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斩杀了七公子,那百八十个死去的弟兄是否就能复活?您斩杀自己的儿子、斩杀自己的部将、斩杀能打仗的大将,这只有敌人高兴啊!您常说‘兵不斩不齐’,可是仅凭一个‘斩’字,兵就能齐吗?您还说为将者带兵应该是恩威并举,但您不能只有威,没有恩,让三军弟兄们每日生活在死神的威慑之中哪!”
杨继业仍然是无话可说,仍然是在沉思着。
老卒见他无语,真的是恼怒了,他站起身来,义正词严地吼道:“老将军!您若是为了面子非要斩杀七公子,那就先杀了我吧!我愿用我弟兄俩的两条命来换回七公子一条命,让他替我们去杀敌报国!”说完,他奋力扑在了七郎杨延嗣的面前。
延嗣泣不成声地哭道:“大叔!大叔哇……”
全军将士们黑压压地跪倒了一地:“请大人饶了七将军吧!”
杨继业深受感动,他再次搀扶起老卒:“老哥哥请起,三军弟兄们请起,你们的心意我全都明白了。”他转向二郎:“定儿!”
二郎延定兴奋地站起来:“爹爹!您还有什么吩咐?”
杨继业下令道:“从明日起,你和延安、延辉、延德、延昭各带一千名弟兄到鸡笼山莫胜坡去砍柴,越多越好!”
延定诧异地:“孩儿遵命!只是我七弟他怎么办?”
杨继业狠狠下令:“死罪饶过,活罪难免。拉下去痛打八十军棍!”
杨继业辕门斩子,在三军士兵求告下饶了七郎死罪改为责打八十军棍的消息三天后由探马报到了宋军大营。潘仁美闻听,稍稍地消了口心中的恶气,也不由得有点佩服杨继业。另据探马禀报,杨继业命五个儿子各带兵一千攀上鸡笼山的莫胜坡砍伐柴薪,已经砍了三天了,现在杨家兵大营里新砍的柴垛已堆成了无数个小山……
他为此非常的不理解:“这杨继业是想干什么呢?”
刚刚吃过晚饭,潘仁美便吩咐两个儿子潘龙、潘虎带几个亲兵在营中摆设好香案,他要亲自为战局的吉凶祸福测上一卦。
潘仁美是大名府一户富家的子弟,他自八岁开始练武,十二岁又开始习文,也曾练得十八般兵器全能拿得起,放得下;也曾自认饱读诗书,才高八斗,风流倜傥,一心要做一个出将拜相的大人物!
十六岁那年,他不顾父亲要自己继承万贯家财的打算,应是拧着父亲的愿望,跟随赵匡胤当起了“反贼”。虽然父亲为此大病一场,以至于累及了老命,大哥和三弟都来信严加谴责,他也没有半点后悔。
他在赵匡胤麾下的几十年,算得上是英勇善战;在东征西杀的那些日子里,也累积了无数个战功。为了达到出人头地的最大理想,他不断地钻研六韬三略及其行兵布阵之法;更是因为如此,他学会了周易八卦和求神问卜之术;他的能征善战,再加上他的神神叨叨,奠定了他在军中的统帅地位。自周世宗与北汉刘均的高平之战开始,到三年前的太原大汀州一战为止,他基本上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胜仗打的愈多,他认为是诸神保佑成功的念头就愈强。于是,他的迷信思想也就愈严重!
正所谓:
有神无神乱纷争,不如心灵一念空,
认定善心是根本,刻苦努力才见功。
在宋军大营的中军御帐里,虽然天色已近亥时,宋太宗、八大王和高怀德、呼延赞、石彦超等人却还在为战局的发展而深深忧虑:
自鸡笼山一仗潘洪中箭宋军退兵到了这横山涧南以来,杨继业连续三天没有丝毫进攻之象。呼延赞带人到阵前百般辱骂,人家理都未理;石彦超带人到阵前千般挑衅,人家看都不看;韩延徽带兵到杨家大营的周边骚扰捣乱,人家更是“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
另据各路探马来报,杨继业的五个儿子带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