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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农架生态考察队,从培训到考察再到总结,前前后后又拖了二十多天。于是我不由分说错过了毕业的人群,在这样一个有着浓郁阳光的八月的午后,悄悄地离去

    我悄悄的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突然理解了这份慷慨和洒脱。所谓告别,不过是一种流浪的结束与另一种流浪的开始,原本就不需要带走什么。记得从神农架返程的前一晚,考察队的所有队员坐在一起说着心里话。我则不停地吹箫,一首接着一首,其中有我喜欢的《阳关三叠》,低沉的,忧伤的。在雨后微润的空气里,箫声远远近近地洇染开去,梦幻一般,越过了星星点点的灯光,仿佛一直渗透到神农架的天宇之上、群山之间。类似的情景,六月份在春英诗社的告别宴上,也曾经出现过。那时悬玲正准备去北京实习,她唱的《阳关三叠》堪称天籁。这首曲子我听过许多次,也很喜欢吹奏。但每每到第二叠上,便不禁莫名地心动:

    渭城朝雨清晨,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依依顾恋不忍离,泪滴沾襟,无复相辅仁。感怀,感怀,思君十二时辰,参商各一垠……

    这些语句总让我想起曾经在网上看过的一首《沁园春》,中间几句是:“一日三秋,时尤十二,十二时中百断肠。君何忍?遣须臾消息,试我心伤。”读来只觉情致曲折摇曳,令人dàng气回肠。然而,却不像是长久的写法。因为对于无可避免的离别,唯有看得豪迈一些,方能维持得久远。

    我走的时候,悬铃去北京实习了,所以没有送我,虽然两年前她就说过要送的。那时悬铃已经跨专业考上了建筑系的研究生,那时我刚下定决心转考北大中文系古代文学专业的研究生,那时北大古代文学硕士生的录取比例接近四十比一,那是我大二快要结束的时候。

    说起来,悬铃的考研比我要容易一点,毕竟不跨校。不过单就专业看,从热动转到建筑也够受的,好在悬铃画得一手好画,那素描足以打动建筑系的老师。她对我说,如果考不上咱就再考一年,谁怕谁呀。我只有苦笑,在当时的状况下,我决定考北大的代价是放弃本校的保研,万一丢了保研再考研失败,我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于是悬铃半开玩笑地讲,你就留下来等着保研呗,想那北大千里迢迢的,何苦来?我说,天下的事谁说得清楚,当初从法学院跑出来,别人还不都说我弃明投暗。悬铃说那倒是。我曾经告诉过她,大一下学期我去法学院办转系手续那会儿,辅导员看了我半天,不由发出一声感叹:“武大法学院向来都是只有人转进,没有人转出的。”最后盖章时他特意补充了一句:“要是到那边不适应,还是回法学院来啊!”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不住地点头。其实,从法学院转走决不是因为讨厌法学,对这个专业我根本说不上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就跟一杯温开水似的。假如没有国学班的出现,我想我会一直在法学院读下去,然后考研,参加司法考试,再找一份薪水差不多的工作,如此而已。

    现在想想,从大一一路走来,当真是一切皆有可能。转系时有不少人眼光异样,但诗社却是高奏欢歌。一群人来了一番大讨论,结果成了我理所当然该去国学班,仿佛不去倒是怪事了。也许在他们眼里,我命中注定就是那种属于诗词歌赋的人,逃也逃不掉。于是我离开了法学,那是我到珞珈山后,第一个樱花开放的季节。

    第一次看樱花,在铺天盖地的花瓣雨中,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惊艳。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第二次看樱花时,我的感觉却变了。大二那年寒假去北京,回来以后眼前净是未名湖的影子。几年前的尘梦悄然苏醒,终于化作一个没有止息的声音,于每一个不眠的夜晚,抵达我灵魂深处最为脆弱的部位,使我一次次触摸到那份战栗和焦灼的渴望,那是怎样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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