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昶辨不出真假:“可是那龙跃池底太平之基?”
花蕊眼角噙泪,点头称是。
孟昶神思游离:“念尔侍之尽心,若是独为此珠,朕倒是愿予。只是……”花蕊仿佛看到一丝希望,言辞恳切道:“若君愿意割舍,花蕊代神山上下以示感激!寻回神珠复命,花蕊无以为报,只求夫君怜悯,让臣妾伴君此生。”
孟昶诡秘一笑:“恐怕夫人意图不只于此!若所言当真,为何在入宫之初不直言禀明,反而联手芊娘,助马楚图谋西蜀?”
花蕊委屈道:“夫君可曾记得,大婚当夜,卧榻之侧藏之三尺兵刃?臣妾当初不得夫君信任,怎敢妄言取珠之事?可怜日后每每侍君,仍无解除,是以防臣妾害君之不成?”话已言尽,孟昶寡对,于飞檐瓦片间对面僵持。
“叮铃--叮铃--”眼见着一支珐琅彩花簪从花蕊发间自行抽离,悬停于半空。又见另一支仁风翠步摇悠然升腾,两支钗钿在孟昶眼前交相碰撞,自顾自地演绎着一场奇幻的比拼。孟昶看花了眼,简直不敢相信世间竟有这般奇事,不觉松手揉眼,完全忘记此时正处瓦楞之上,危难之间。当是时,花蕊猛地用力,连同孟昶一道腾跃而起,飞身回入楼顶栏杆,四脚落地,相偎一体。只可惜那斜插腰间的龙脑香扇不慎坠落,翩跹于百子楼底,为聚观之宫人争相抢夺。
“随驾上城游,东西百子楼。龙脑香扇落,问君几时休?”花蕊双手搂其后颈,盈盈之眼凝望着惊魂未定的孟昶君,用神力驱使钗钿于身后尽情飞舞,凭空画出这四句金光璀璨的小诗,“臣妾爱慕圣君,真心侍主,若有歹意,早便了了,何苦在此纠缠!若君仍旧不信臣妾,那臣妾只有……”花蕊情态激昂,抽出怀中所携之神山宝物累丝嵌宝梳,轻抬玉臂,高举头顶,向下挥去……孟昶下意识侧头闪躲,双眼紧闭。只听“哗啦”一声,睁眼而视,但见花蕊夫人已用宝梳割断鬓旁乌发,欲要将其散去,以示清白。情急时,孟昶一把拦阻,一敞满怀,一个深吻,似乎在告诉花蕊自己内心的愧疚、信任与选择。
距离花朝节仅余一日。晌午。金华宫起居阁。
“小娥走了,金华宫里恍惚觉着清冷了许多。”符宫娃私下揣摩着,不觉已迈入金华宫内殿。“哟!今日吹的么子风?符尚宫此时不应找个小黑屋子躲起来琢磨新辞么?怎的也有闲情与我等无聊之人会面?”未来得及向花蕊夫人施礼,符宫娃已被从旁的妙音奚落了一番。
先前为答谢唐使,宫廷教坊曾练舞“朝天”,乃由蜀王孟昶亲自谱曲,莲心姑姑填词命意,花蕊夫人依律而舞,按拍而歌。如今恐安抚唐使之不为及,遂临场换意,命刘莲心重填新辞,是以为祭。可自打舞娘枉死,莲心姑姑仿若被抽丝一般,神散而形槁,只叹命运之无常,人事之无力,乃随意指点符宫娃,令其换辞改制。符宫娃忖度半晌,姑且应制,初定将巳时开场推迟至申时三刻,祭典仍选于承乾殿东北角,以慰天上魂灵。
“三位姊姊近来安好?九儿正要逐一拜望,不曾想在五姊姊寝宫相会,甚是凑巧!”符宫娃瞥见花蕊鬓发微乱,妙音翘足倚塌,妙思绣剪荷包,想必四下里并无他人,索性便以姊妹相称。
妙音揶揄得逞,随机变换了情态,故作神秘道:“小九兴许尚不知你五姊姊晨日里的故事罢!那份惊险,那份缠绵,整个宫里都传遍了!”
花蕊无奈地摇摇头,止涉道:“四姊总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那一位!”而侧身面向符儿道:“早些事暂且不提,此刻邀姊妹前来确有要事相商。”
符儿正要洗耳恭听,妙音抢白道:“让我来猜猜!若是小九认为重要事铁定关乎神珠;而小五所谓重要事则必然关乎孟昶。”
花蕊浅笑道:“四姊姊所言不差!晨日里,皇上已许我神珠一事,待除却国之大害,圣上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