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对你来说有些残忍,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够勇敢一点,”我顿了一下,看见周阿姨朝我点了点头才继续开口说下去,“不语希望你可以放弃对他的治疗,让他能够安心的离开。”
我分明看见周阿姨听完我的这段话的时候,眼里燃起的火苗瞬间熄灭了。她就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一般,颓然的靠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呆呆的,双眼涣散的看着前方,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走到她身边轻声的安慰她,可是还没等我来得及开口,周阿姨通红的眼睛就看向了我,她的声音已经嘶哑的特别难听,就像是生了锈的锯齿在拉扯一般。
“是不语让你这么说的?他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妈妈不够好,想要重新开始下一世了?”周阿姨的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她断断续续的将话继续说了下去,“是,我知道当初我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他爸,自己一步步打拼出一份事业是忽略了他一段时间。可是那是为了让不语获得最好的教育资源,如果是生在普通家庭,能让他三岁就开始专业的钢琴练习吗?”
说着说着,周阿姨就停了下来,木然地看着不语的病床一言不发。我之前并不知道周不语的家庭竟然还有这样的曲折性,虽然之前也对他们母子俩一直没有提起过不语的爸爸的事情感到奇怪,但那时我也并没有多想。
我看着周阿姨身边的周不语,他显然也因为阿姨的这一段话愣住了,脸上的神情有些难以猜透,但是其中流露出来的悲伤却是浓重的让人觉得难以复加。
病房里很安静,除了周阿姨时不时的啜泣声就再没了别的声音,我手足无措的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站在这里,就算张开了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安静的在一旁站着。
周不语的眼神一直都定在一个地方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目光转到了我的身上,他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低着头对我说:“安眉,我现在哼一个调子,你跟着我哼好吗?”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虽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一串曲调从不语的嘴中哼唱出来,他可能是考虑到我的缘故,哼的很慢。我认真的尽量跟着不语的调子,一点点地把他哼唱的歌谣复述出来。
在我刚开始哼的时候,周阿姨就猛地抬起了头愣愣地看着我,一直到哼唱结束的那一刻她的目光都一直紧紧的锁在我的身上。
曲终,我不明白不语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正觉得奇怪呢,突然周阿姨似是自言自语的说:“好,我尊重不语的决定,放弃治疗。”
她这个决定来的太过仓促,我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周阿姨站了起来,她稍微揉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膝盖,走到病床边按下一个按钮,之后就瘫软的在座椅上坐了下来。
周阿姨的头低着,从我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见她沉浸在悲伤中的侧脸。
很快医生和护士就赶了过来,周阿姨看到他们之后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的语气对医生,坚决的问了一句:“医生,我可以放弃对不语的后续治疗吗?”
医生听周阿姨这样问明显的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问,然后才开了口:“周太太,按理说患者他心跳正常是不能轻易放弃治疗的,不过您是直系家属,而且”医生顿了一下,“其实我们之前就对您说过,周不语其实已经是几乎不会苏醒了的,昏迷摔倒的那一瞬间伤害到了他脑内的主要神经,就算醒过来也是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不如让他安然去了。”
医生的话似乎触及了周阿姨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她脸上的表情隐忍而又痛苦,触动了病房里的所有人,不语的脸上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似乎是对他妈妈的情绪能够感同身受。
“我已经决定了,放弃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