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窦存世就拉着孙瑞欣在旁边嘀嘀咕咕好一阵子,八成告诉她什么事呢?
“窦叔来时说了什么?”
孙瑞欣有点迟疑,“舅舅说他们家要在庄子里办顿席面,请村里长辈吃饭,想要请我和你回去露露面,我……”
北方人爱面子得紧,尤其是农村,喜欢办酒席,杀头猪都要弄个杀猪宴,更何况他的亲侄女在香江混得还不错,这次回来认亲来着,怎么说也是件大喜事。
小丫头在香江长大,哪懂这些?刚才一定是回绝了,难怪窦存世与自己的谈话,笑容都很勉强。
“办!为什么不办?”卢灿在京城生活时间很长,对北方农村的习俗了解更多。这顿酒席不办,窦存世怕是在乡里乡亲面前抬不起头。
难怪小丫头神色不对,估计觉得第一次打交道,就拨了舅舅面子,心底内疚呢。
“我家瑞欣回故乡,就是要热热闹闹的。为什么不办?”卢灿起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起身吩咐潘叔,帮忙购置物品。
外汇券、侨胞证,这两件东西,在八十年代真好用!
潘叔找来一辆解放货车,丁一忠拿着侨胞证,直接在供销社采购了半扇猪肉、一只羊,两箱二锅头,又去采购些海产品、糖果、豆制品、蔬菜之类的,再拐道天运楼,将他们家的酱味,打包了大半。
两辆车一前一后往三里庄驶去。
窦存世正坐在家中生闷气呢,一口接一口的抽着香烟。连陪同陈立春挨家挨户走访的事情,都交给今天在家休息的大儿子窦缪。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孩子还是记得当年的事,一定是还怪我们当年作的孽哟……”老太太就爱多想,外婆窦蔡氏坐在院子门口的矮凳上,口中念叨,眼中抹着泪。
孙瑞欣的舅妈听到这话,不高兴了!
“当年的事?当年怎么了?”
“我窦家可没写密纸告他们,都是他们孙家人自己干的事!自己做得孽自己受!”
“告密的是他孙家人、批斗最狠的也是他孙家人、抢她家产业的也是孙家人,都与我们窦家无关。我窦家还搭了一个好妹子进去,我们的冤屈哪儿说理去?”
“当年的事,谁敢伸手?那小丫头不懂事,估计在香江的那个老东西也不晓事!”
孙瑞欣舅妈声音越说越大,最后牵扯出孙立功了。
窦存世听得心烦意燥,一拍桌子,“行了!就你话多!当年要不是你舍不得家中的那点存款粮票,我怎么也送点过去,怎么着也算尽点心意!怎么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
“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啰?”舅妈是北方女子的彪悍性子,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粗着嗓门,争执起来,“当时老二刚出生,家中什么情况你不是不清楚!怎么救济?你准备饿死我们娘儿几个?”
窦存世低低头,深深叹口气,当时家境确实很惨!也算是贫贱夫妻百事哀!
今天周末,家中还有三个孩子,躲在房间不敢露头。家中老二窦伟怎么也想不明白,前两天提到表姐,一家人都开开心心,今天这是怎么了?
院子外面响起汽车的喇叭声。农村,很少看见汽车,七岁的小弟/弟窦鑫坐不住了,哧溜的从凳子上滑下,朝院子外面跑去。
窦伟透过窗户看向院子,嗯?那汽车停在自家门口,不一会,一男一女两个时髦的年轻人走进来。看看对方的装束,再看看自己那土黄色的衣服,窦伟从心底感觉羞愧。
很多年以后,窦伟成为一名知名的摇滚歌手,都还记得当时的场景!表姐和表姐夫时髦的装扮,给年仅十四岁的窦伟带来太大的冲击!
他还将这次见面,写进自己的日记中。
来客人了,还是有钱的客人,十岁的妹妹窦影也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