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绸,月光晦暗,夏婉婉身上的匕首在月色下划出一道银白的弧线,裹杂着她断腕的鲜血,触目惊心。
风声在耳边猎猎作响,她却只看得见那个立在船舷边的男子,那个刻入她骨髓里的男人,她是多么的爱他,爱到宁可毁灭自己,也不愿意伤害他。
是她傻吧?是她痴吧?然而,她真的不舍得他。
唐毅,记住,今生你欠我的爱,来世一定要还我。
夏婉婉含笑闭上眼睛,沉重的砸进了了暗流涌动的河流之内。
壮汉们急急举起火把围到船舷边,河流翻涌着螺旋一圈圈,很快将一切淹没,仿佛未曾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唐毅沉默的立在船头,看着甲板上的鲜血,紧握双拳。
他错了吗?他从未爱过夏婉婉,在他的眼底,他只是一个不同于一般死士的人罢了,然而,她又错了吗?
一切,仿佛都已经无从说起。
轰隆一声雷响,窒闷的空气仿佛终于找到突破口流动起来,风声猎猎,一点雨滴小心翼翼的落在唐毅的额间。
随即,那雨滴渐大,一点一点密密杂杂的洒在甲板上,将那些鲜红的血液冲淡,冲入河流之中。
驼背老者急忙去拉唐毅,“主上,回船舱休息一下吧。”
唐毅却固执的没有走,他站在雨中仰起头,任由雨滴大滴大滴的砸在自己脸上,身上,心上。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夏婉婉对他如是,他对郁轻璃如是。
感情,本就没有对错。而如今夏婉婉已死,他唯一能做的,也便是与她同淋这一场雨了。
壮汉们看着唐毅,适才的不满再也没有了,他们虽然是粗人,却也看得出唐毅的难受,那是由心底散发出来的气场,让人望之不忍泪流。
“主子。”驼背老者举了伞过来。
唐毅转头看着他,淡淡道:“你们都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驼背老者不敢忤逆唐毅,只得招呼人都进了船舱。
那一夜,雨很大,直到快天亮才停了些。
唐毅凝立在船头,就那么站成了一座雕塑。
……
船舱秀轩内,密帐高悬,正中一张香檀银藤软底方床上,牙钩微挑,将层层纱帐挽起。
船在急流之中一阵猛烈的摇晃,郁轻璃蓦的睁开眼睛,发觉四周一片黑暗。
她的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衣裳,锦被中方向畅满,令人微熏。
她动了动身子,一阵钻心的疼痛火辣辣地传过来,几乎令她窒息,她这才发觉自己的胸口上包着一层白绫。
“你醒了?”黑暗中,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她转过头,房间一角依稀坐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但那声音有些而熟,郁轻璃眉头轻皱,在脑海里迅速搜索记忆中这个声音的主人。
“为什么不点灯?”郁轻璃问,脑海里迅速回忆了一遍自己所经历的事,想来,是这人救了自己,而身下的晃动也说明,他们在船上!
“很快天就亮了,可以暂时不要点灯吗?”那人说话间,露出一点儿虚弱和无力来,仿佛应证了他的话,一点儿微白的光线从他身后的窗户缝隙里照射进来,照亮了他的下颌。
借着这一缕幽幽的白光,郁轻璃环视四周,觉得分外陌生。
“这船是去哪儿?”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幽幽道:“东唐。”
郁轻璃嗖的一声坐了起来,厉声道:“唐毅,你敢绑架我?”
对于这句话,唐毅不置可否。
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声,伸手将郁轻璃按回了床上,“你伤势不轻,最好不要乱动。”
“当然,我记得很清楚,是你的人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