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杨行密勉力站起,缓缓步近洞口,只见扑面而来的都是风雪,杨天霸已不知去向!
听真一点,那些断续的哀鸣竟是哭声,凄厉非常,也分不清是男是女?是人是鬼?莫非是那四头老虎化作四缕虎魂,为自身之惨死而怨忿啼哭?
杨行密愈听愈觉心寒,忙以冰心诀收摄心神,内心如同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他静静的听,一颗心像在这咆哮的风雪驰骋着,寻找着
这正是冰心诀独妙之处,无论身处任何环境,皆能平定心神,静听万物动向。可惜杨天霸习此冰心诀时年届双十,早已不复冰清,又何来天塌不惊之心?纵使持之以恒,也是进境不大。但杨行密自少更习此诀,加天资聪敏,若单论冰心诀之修为,实其父犹有过之,即使是绝世高手,也未必能如杨行密般在咆哮的风雪耳听八方。
陡地,杨行密小耳一动,腿亦立随耳动,向雪地高处走去,似已发现了哭声出处。
由于负伤在身,杨行密没法走得太快,不过走了十丈开外,未见杨天霸弃在洞外的四个虎头,也不知被积雪所盖,不是因为不期然心内一阵忐忑不安!
这样又走了廿丈路程,愈走愈高,几达雪岭之,周遭且布满大大小小的雪丘,杨行密终驻足在一高约三丈之雪丘前,因为他已可清清袅袅听得,哭声仍传自此雪丘之后。
杨行密好之下,尽量放松脚步潜到雪丘之后,接着,他看见了一幕骇人景!
原来并没有虎的鬼魂在哭泣!雪丘之后,只见杨天霸所砍下来的四个虎头,竟被整齐的排放在雪地,虎头之前,正有一个人背朝杨行密盘坐。
在这翻飞的风雪,此人仍在专心哭泣,连杨行密步近亦未察觉,杨行密心一懔,在此世,竟然还有人会像杨天霸般,独居在这寸草不生的冰天雪地!
这人身的衣衫破旧异常,布条在冰雪飘扬,宛如旗帜,一头散发不让杨天霸的散发专美,发丝更长,更散,整个人活像一头厉鬼!
杨行密正想再踏前一点,岂料甫一踏步,却误踏一雪洼之,“扑通”一声,待要抽脚再,那人即时六六,也不回头看看来者是谁,身形急展,闪电消失于风雪之!
杨行密为之一呆,此人身法快绝,料不到在此荒芜雪地会居此异人!
他没有追,只是徐徐向那四个虎头步去,发现每个虎头之畔,均插着一根腐朽不堪的木条,木条之,赫然以血着“大猫”c“二猫”c“三猫”c“四猫”八个鲜红的字!
杨行密但觉触目惊心,这是虎血?还是人血?
这个人竟会视虎为猫!眼前恐怖情景教杨行密益觉好,于是便再静心一听,不消片刻,便听出此人匿藏于两丈外另一个雪丘后。
他慢慢地走近,一边走一边听,发觉此人并没再动分毫,似乎认为杨行密仅是一个小孩,根本无法可知其藏身何处,因此在雪丘静立不动!
杨行密惟恐吓怕那人,步履放到最轻最慢,他偷学自杨天霸的轻功本是不弱,在距雪丘拐弯处数步之时,为要出不意,猝然加快步法,一个转身,便转到雪丘之后!
那人怎料到一个小孩在大风大雪会听知自己所在,更没料到他会如斯的快,倏忽间要急退已来不及,终给杨行密窥见全豹!
那人见庐山真面被揭,白然慌张失措,怪叫一声,连忙一手掩面,另一手挥前示意杨行密别要再看,人亦向后急退!
但在这刹那之间,杨行密已把此人的脸瞧得一清二楚,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张脸,令人一边看一边心跳,却并非美得令人心跳,而是丑得令人心跳!
这张脸,依稀是个男的,然而这张脸,可还算是一张人脸?
这张脸,像兽,像夜叉,像鬼,却绝不像人!
不应说不